“哈？！你在搞笑嗎？5分鐘怎麼可能分得清這些試劑？！”男青年發出幾乎破音的質疑。

站在前方高台上的白發青年表情淡然：“做不到就滾。”

“你！——”男青年被氣得扭頭就走，出門前還要狠狠詛咒對方一句，“天才又怎麼樣？你這種毫無禮數的人是永遠找不到幫手的！”

棗巳波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接着，另一隻耳朵傳來一個輕快的聲音：“棗先生，您需要的試劑我已經全都清點好了！”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綠松石發色的少年，有着一雙明亮的金色眼瞳。此刻，他正用這對大眼睛期待地仰望自己。

棗巳波順着他的指示掃過架子上的種類雜多的試劑，幾秒後，他閉了閉眼睛：“嗯，做得很好。”

少年面露欣喜：“那我通過您的助手考核了嗎？！”

棗巳波轉身走向實驗台：“嗯。”

少年興奮地跟上來：“那我需要幫您做什麼？！調配基礎試劑嗎？我在學院裡有學過——”

棗巳波忽然轉過身，用冷淡的目光示意他閉嘴。

“對不起……”少年捂住自己的嘴巴，上條的眼尾耷拉下來。

“……”棗巳波看了看他，“幫我泡杯紅茶吧。”

……

唔……

亥清悠揉了揉眼睛，意識逐漸清晰。

怎麼又夢到以前的事了……

他動了動胳膊，突然感知到身邊還睡着另一個人——

“先生？……”

亥清悠立刻收起聲音，差點連呼吸也要屏住。

棗巳波就躺在他身邊，兩人共同鋪蓋的床褥下還能感知彼此的體溫。

亥清悠靜靜看着眼前青年睡着時美麗又脆弱的面容。因為熱衷無時無刻做研究，棗巳波的眼底總是有一層淡淡的淤黑。

先生果然又是看着我入睡的啊……

亥清悠回想起這段時間兩人之間發生的奇怪轉變。

那是十天前——自己和往常一樣睜開眼睛，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先生？……”

可是與以往不同，棗巳波居然就在自己床邊。他半跪着，不像是剛來的樣子。蒼白的臉露着濃郁的不安，嘴唇毫無血色。

“悠……”他呼喚自己，用幹啞的喉嚨。

“先生？！”亥清悠下意識起身，忽然感到皮膚一陣陣刺痛，“诶？……”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一個休眠倉一樣的容器裡，身體上紮着幾根數據軟管。亥清悠猛然望向空間那頭的一面鏡子。

“我……”

右眼全然從金黃變成了銀灰色，那優雅又暗淡的的顔色讓亥清悠隐隐不安。

“我……發生什麼了嗎？……”

少年再回過頭想詢問對方，便倏然睜大眼睛——“先生！……”

棗巳波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溢滿雙眼，伴着他絕望的輕吟，它們悉數落下。

“先生！”亥清悠不顧數據管拉扯皮膚帶來的疼痛，起身摟住對方，“你為什麼哭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青年卻隻是落下更多的淚水，直到少年迫切地吻上自己的額心——

“不要哭……先生，我不想看見您這麼痛苦的樣子……”

亥清悠記得，那一吻之後，棗巳波便收住了哭噎。他擡眼仰視自己的目光裡像是暗自下定了什麼決心。

那天之後，棗巳波每次都堅決要親自看着自己入睡。

……

“唔……”

身旁人的低吟打斷了回憶，亥清悠側頭觀察。棗巳波皺了皺眉，緩緩睜眼——

“先生，睡得好嗎？現在是……傍晚了吧？”亥清悠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棗巳波沒有回話。

“啊！”亥清悠意識到什麼，“從酒館回來是不是一直沒吃東西啊？對不起，我現在就去幫您準備——”

“沒關系。”棗巳波輕聲打斷，閉眼擡手，連同被褥一起将少年摟住，“沒有睡很久。”

“這樣啊……”亥清悠不自覺地心跳加速，“先生……您還要繼續睡嗎？”

棗巳波又睜開眼睛，淺紅色的眸光在自己臉上打量。

“先生？……唔！……”

棗巳波起身吻住少年的唇，突如其來的舉動和有些冰涼的唇瓣讓亥清悠一驚。

吻和他人一樣是淺薄的，除了分别之際在舌尖最後的那一下纏綿，帶着些許不甘。

“先生……”亥清悠知道自己從耳根到臉頰肯定都紅透了。

棗巳波看了看時鐘：“他們今天應該還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