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智?”許笙茫然,“什麼弱智?”
隻不過大家都沒有聽到許笙的問題,從湖上那位公子一下船開始,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了些許變化。
就連霍長棄,原本處變不驚的臉上也加重了幾分冷峻。
許笙愈發茫然,他怎麼完全不知道這位到底是誰?照理說,這般讓人特殊對待的人,原身的記憶裡應該有這号人物才對啊。
“上官公子,小心着些。”張明輝上前企圖攙扶這位弱不禁風的男子。
許笙發現張明輝完全沒了剛才的趾高氣揚,反而變得谄媚起來,舉手投足間都對這位上官公子十分小心伺-候。
上官若之并沒有搭理張明輝,而是先朝霍長棄行了禮,這是許笙見到的,第一位向霍長棄行禮的人。
“今日竟然有幸在這裡,咳咳,遇見霍将軍,是若之的福氣。”
霍長棄并未回應,上官若之也不在意,反而友善地朝旁邊的許笙笑笑,“小公爺安好,咳咳,聽聞小公爺近來一心為國效忠,兢兢業業,真乃仁人志士,咳咳,我等應該多向小公爺學習才是。”
這人身體似乎十分不好,說話聲音十分氣弱,光是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已經是眉頭微皺,額角生出點點細碎的汗珠,人卻長得相當秀麗,映着蒼白的臉,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病西施模樣。
“你身子不好,怎麼過來了,該回去多修養才是。”
許笙還沒說話呢,旁邊池彥先開口了,許笙敏銳的發現池彥雖說嘴上禮貌,态度和善,但言辭間還是有些許不耐煩。
“聽聞霍将軍來了,我自然要過來招呼。”上官若之強笑了笑,“霍将軍是聖上之子,于情于理我都應該過來拜見,隻是我身體不好,不能向将軍行跪拜之禮,望将軍别見怪。”
誰讓他行大禮了?
許笙一腦袋問号,從他認識霍長棄開始,就沒見誰給霍長棄行過禮,最多也就是玄一他們叫聲将軍,其餘人見着霍長棄,要麼視而不見,要麼陰陽怪氣。
可偏偏張明輝等人一聽這話就跟點了尾巴毛似的,直接炸起來。
一邊讓小厮們攙着上官若之在竹榻上半躺着,拿毯子蓋在上官若之的腿上,又叫了小倌倒茶,一邊拿綠豆小眼斜睨着站在一旁的霍長棄。
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職責,隻敢陰陽怪氣道,“上官公子家族皆是忠貞之士,為抵抗西雲國人,保護我大元邊境立下汗馬功勞,公子更是為了護我都城,以城主之子的尊榮貴步臨賤地,去西雲國那般低賤之地做使臣遊說,沒曾想西雲國人都是賤畜牲口,非但不聽勸解,還企圖以公子性命威脅城主,若不是城主召集城中軍士将公子救了出來,我大元可就要失去一位撥亂之才了。”
原來是城主的兒子,許笙見所有人都對他十分吹捧的樣子,這位城主的兒子倒是混得如魚得水。
其餘人紛紛稱是,上官若之這才朝張明輝柔柔一笑,虛弱道,“張公子客氣了,這本是咱們大元人該做的,不值一提。”
張明輝見上官若之朝他笑了,更是提起了勁兒,哀歎道,“上官公子莫要自謙,公子本就為了大元鞠躬盡瘁,連自己的安危都棄之不顧,屬實讓人敬佩。如今身子病氣纏綿,合該好好休養,為這些繁文缛節又要強撐着身子出來拜見西,霍将軍,這又是何苦。”
這話一出,氣氛立馬微妙起來。
在場的世家公子無一不圍在上官若之身邊,看向霍長棄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奇怪,有輕蔑,有厭惡,但礙于身份不好明說,隻能離霍長棄遠遠的。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行為上隐隐的排斥,讓霍長棄的存在似乎都變成了一種錯誤。
明明霍長棄也是立功的英雄,但因血統,在此時此刻在純粹的大元人面前,顯得尤為反派。
特别是在這位為國盡忠的大元人身受重傷之際還要給有西雲血統的霍長棄行跪拜大禮之時,這種感覺空前高漲。
霍長棄雙手握拳,孤傲的站在那裡,猶如寒風中傲然挺立的墨竹。
有些倔強,又有些孤獨。
“呵。”
一道輕笑打破了此時此刻的沉默,池彥眼神一亮,饒有興趣地看着發出嘲弄笑聲的許笙。
“許公子笑什麼。”有不服氣的世家公子問。
許笙漫不經心地從頭到尾把坐着的上官若之打量了一邊,又漫不經心地把圍着他的世家公子們打量了一遍,慢悠悠的嘲諷道,“上官公子在養傷,霍将軍也在養傷,不知幾位公子又在養什麼傷?”
張明輝聽不懂似的,“你什麼意思?”
許笙笑了笑,“我就是瞧着你說的這麼慷慨激昂,仿佛身臨其境,不知道為保護都城出了多少力,想必也是如霍将軍一般從敵營一路殺回,還是如上官公子一般出使西雲談和了,不然哪裡來的這麼多肺腑之言。”
在場所有人臉色為之一變,反應過來許笙這是罵他們呢。
霍長棄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許笙。
“你!”張明輝惱羞成怒,撸了袖子就要叉腰開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