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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中軍主帳内,三路主将副将皆在帳内兩側聽宣,伴随着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一道雄壯魁梧的身影出現在主帳門口,遮掩了主帳外的陽光,連帳内都暗了幾分。
衛兵喊起:“撫遠大将軍升帳!”
那男子緩緩走進帳内,寬面闊口,短髯銅皮,一身銀色重铠,暗紅的大氅,隐隐透着官威,派頭十足。
玄一站在霍長棄身後,靠着頭盔與前方霍長棄的遮掩,悄悄撇了下嘴,這大将軍别的什麼不會但派頭果然一等一,看着像個威武将軍實則狗屁不是,若不是靠着其祖父乃是開國大将徐大祖被前朝皇帝賜封開山王,後世得享祖蔭,這大将軍到底落入誰人之手還不好說呢。
開山王徐家一脈,傳到如今隻剩下公侯爵位,這位開山王徐大祖的孫子徐虎,标準的紙上談兵,從為上過戰場,隻靠祖父留下的兵書大談行軍布陣,偏偏溫德帝還就十分信任他,直接點了徐虎作為撫遠大将軍領軍20w壓陣邊境以破除西雲國對大元的威脅。
可是到了邊境衆人才發現,這徐虎隻會紙上談兵,别的什麼都不行,隻會在各将領間挑撥離間,分化三軍,隻為集權在自己手裡,美其名曰這是他徐家祖傳兵法。
所以三路大軍的主将彼此關系都不甚好,除了一直抱徐虎大-腿的梁有知,剩下的左右兩位将軍,一位來自權貴世家,一位是自己從小兵開始往上爬至今日地位,兩位本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也不知道徐虎在中間搞了什麼鬼,導緻自打到了邊境左右兩位将軍邊十分不睦,彼此視彼此為空氣。
徐虎倒是很滿意現狀,也不管現如今他們敗仗多,隻要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上,他便覺得可以高枕無憂。
至于霍長棄,自然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但是礙于霍長棄的血統,想要分-裂他人對霍長棄的看法簡直易如反掌,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軍營裡的人自然都不怎麼待見霍長棄,對他視若無睹,霍長棄也不是找事的性格,所以徐虎很滿意。
可如今不知道怎麼回事,霍長棄的風評竟逐漸在軍營裡好了起來,都是這個梁有知提議,讓霍長棄率暗雲騎去截斷西雲國的糧草隊伍。
他本以為霍長棄會死在路上,連帶着也能解決在眼前讓他心煩不已的暗雲騎,沒想到竟然重傷之下還拖着隊伍所有人回來了。
還救回來個甯國公府的什麼少爺,聽說這個少爺現在對他肝腦塗地,恨不得以死相報他救命之恩。
自打回營後,霍長棄的風評就逐漸底層軍士那裡好了起來,他心裡惴惴,結果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辦,城主兒子突然獻上一計,僞裝西雲國刺客暗殺霍長棄,誰知道暗殺不成反倒讓他抓到把柄,萬一他反咬一口……
徐虎眉頭一皺,不行,一定得盡快處理掉霍長棄。
“此番突襲敵軍大營乃重中之重,爾等若有何事禀告,盡快報來,若延誤軍情,按軍法處置!”
徐虎說完特地瞅了一眼霍長棄,隻見霍長棄雲淡風輕,雙眸微垂聽令,八風不動。
梁有知上前禀告,“回禀大将軍,突襲一戰一切事宜均已準備妥當,點兵三千騎兵營歸入霍将軍麾下,暗雲騎玄一、玄五兩位将軍為副……”
“且慢。”徐虎緩緩道,“暗雲騎先前重傷不少人,此次突襲任務乃大軍得勝關鍵,若再派重傷之人上陣,恐讓我軍戰局落入下風。”
以前就算了,據探子來報,現在暗雲騎與霍長棄的關系已經十分微妙了,現在絕不能讓暗雲騎再跟着霍長棄,分化他們才是最佳的處理方式。
徐虎胸有成竹,順勢看了梁有知一眼,梁有知得到暗示,順勢道,“大将軍所言甚是,玄一、玄五兩位将軍乃是暗雲騎首領,若兩位将軍不在,實在群龍無首,恐生事端。倒不如……”
梁有知話鋒一轉,假裝不懂徐虎的暗示,拱手道,“倒不如左軍副将餘霆震,丁一二人率旗下兵馬入霍将軍麾下。”
這話一出,全場将領都頗為驚訝,被點名二人更是莫名其妙,他們與霍長棄素無往來,怎麼突然就要跟霍長棄一起行動了。
左軍主将更是臉色黑如鍋底。
徐虎眉頭一皺,還要加人給霍長棄?這個梁有知怎麼回事。
梁有知見徐虎那樣就知道他心有不滿,但是現在這情況……梁有知偷眼看了一眼霍長棄,隻見他還是八風不動的面無表情站在那裡,隻能硬着頭皮硬上,“大将軍細想,餘、丁二位将軍乃是主帥的家将!旗下千戶百戶亦多為家将,定然能不負大将軍與主将所望,必定能協助霍将軍得勝歸來。”
梁有知話中有話,意味深長的着重了家将兩字,左将軍乃世家出身,家族乃是武将世家,在五軍都督府裡盤根錯節,根本無法撼動,平日裡也對他這個大将軍多有怠慢,徐虎早就不爽了。
如果既能拆開他手裡的勢力,又能把他的仇視引到霍長棄身上,家将家将,自然什麼都聽主上的,怎麼還會聽霍長棄一個有西雲血統的外人中的外人,還能讓霍長棄手裡多一支燙手山芋……
徐虎思忖片刻,這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徐虎知道這裡面也有梁有知的私心,此人膽小怕事,必不敢上戰場,不過就是有這樣弱點的人他才能用的安心,用的放心。
既然此法能引來左軍将軍對霍長棄的仇恨又能讓他無法安生帶兵布陣,離死亡又更進一步,倒也不是不可用。
“既如此……”
“報!回禀大将軍,甯國公府小公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