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怎麼會吵起來?雖說剛才沈文的态度有些許奇怪,但是他們倆都不是情緒起伏激烈的人,許笙一頭霧水,怎麼就突然吵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李二牛搖搖頭。“我剛才從沈家營地路過,沈将軍的營帳裡鬧得好厲害,好像都在說霍将軍的不是。”
許笙一下支楞起來,在腦海裡詢問了系統,得到霍長棄安全沒有問題的結果,稍微松了下氣。
但是聽到霍長棄被圍攻,還是坐不住,直徑要往沈文的營帳去,李二牛攔住他,着急道,“你去有什麼用,别到時候遷怒你。”
許笙才和霍長棄約定好,不管做任何事,許笙都要陪在霍長棄身邊,更何況現在霍長棄被圍攻,哪怕霍長棄安全無虞,許笙也不能讓霍長棄在今後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孤立無援。
許笙安撫過李二牛,自己獨自來到沈家軍的營地,事到如今,軍隊裡傳聞他和霍長棄關系不清不楚,和沈家軍也矛盾頗深,他來自然沒人給什麼好臉色,隻是千戶百戶等将軍旗下的小官都不在,也沒人敢真的沖上前給許笙耍什麼威風。
許笙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和背後的議論,直徑來到沈文帳前,還沒走進就聽見裡面吵鬧得厲害。
小撇胡子的聲音尤為尖利,許笙一來就聽到了,“三日内趕到函谷關?!将軍怕是在開玩笑,晝夜不停趕路隻會讓大軍陷入疲憊,我等雖是急行軍,可也得考慮士兵們的體力。”
“是啊,事到如今敵軍的隊伍在哪兒我們還摸不清楚,就這樣沖上去,怕是反倒遭了敵軍的埋伏。還請将軍三思。”
“函谷關地形險要,就算我們趕到了如何布置兵力也是問題,如此急沖沖什麼都沒做好準備就沖上去,這不是純粹讓士兵們上去送死嗎?”
裡面鬧得厲害,都是一片反對之聲,外頭站崗的士兵見他遲遲不走,礙着霍長棄與他的關系,也不好兇他,便朝他道,“裡頭議事,你速速離開。”
許笙暗自思忖,照理說現在的确不是連夜趕路的好時機,他們還沒摸清楚敵軍行軍走到了哪裡,此時此刻他們日夜趕路,的确容易暴露行迹。
而且軍隊裡還有西雲國安插的間諜埋伏沒被清理出來,若這些人向外傳遞消息,趁他們日夜急行,疲憊至極,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怎麼辦?
這些許笙不信霍長棄沒有想過,可是為什麼他還是堅持要連夜趕路,還要求三日之内趕到函谷關。
實在不同尋常。
他到底想做什麼呢?
營帳内也像許笙所聽見的那樣,不管是騎兵營還是沈家軍,旗下千戶百戶都吵鬧成一團,這也說一句,那也說一句。
都是不贊同霍長棄做法的。
許笙想了想還是執意要進去,門口侍衛要攔,許笙也不生氣,好言好語朝侍衛們放軟語氣道,“霍将軍有東西忘了拿,我進去送東西。”
他态度和善,說話又不嚣張跋扈,侍衛也不好說什麼,擡擡手裝作看不到他的樣子,意思是,你進去了也和他們沒關系。
許笙明白,朝他們點點頭緻謝,直徑走了進去,侍衛還心道這人倒是沒傳聞裡那樣嚣張跋扈,恃寵而驕,怪不得霍将軍這樣冷心冷面的人居然也會把人收進自己的帳内。
一群人熱火朝天,營帳的屋頂都快掀翻了。
許笙看了看四周,幾乎每個能說得上話的将領們身後或多或少的都站着他們隊伍裡的副手或是千戶,三三兩兩的圍成一團。
隻有霍長棄的身後空無一人,單槍匹馬的站在營帳中間,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仿佛一個人在對抗所有人對他的質問。
許笙想着霍長棄此時此刻顧不上他,也不想在霍長棄讨論正事時,給他轉移不必要的注意力,便想着從人群的背後挨着營帳邊慢慢往霍長棄身邊靠近。
有站在後排還說不上話給自家千戶将軍們壓陣的百戶們看見許笙,認識的好心讓個位置,不認識的腿都不動一下,忙着在後頭發出‘對,沒錯,就是這樣’的聲音支持自家将領。
營帳内大大小小二十幾個軍漢吵做一團,誰都沒發現許笙從門口溜縫兒進來了,慢吞吞的從人群背後擠到了霍長棄的身後。
可這裡的位置實在太少,軍漢們一個賽一個的壯,許笙夾在中間簡直寸步難行,好不容易擠到了霍長棄身邊還有一步的距離,一位身材壯碩的将士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巨大的身形往後一撞,許笙直接被拍得站不穩。
就在快摔倒的一瞬間,一隻大手将許笙瞬間提溜出來,許笙撫了撫差點兒受驚的心髒,擡-起-頭對拉住他的霍長棄吐下舌頭,表示自己差點被吓到。
霍長棄無奈歎氣,大手一直握着許笙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後,他身形高大挺拔,幾乎可以把許笙擋住,表面上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肅穆樣子,認真聽着帳内的将士們發表自己的意見。
霍長棄身後沒人,位置還算稍微寬敞點,許笙總算能順暢呼吸了,搖了搖他們還牽着的手以示感謝。
霍長棄又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回應,許笙突然覺得他們像是上課開小差傳紙條的同學,兩個人背着所有人悄咪-咪的有他們自己的小世界,心情莫名有點兒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完意見之後,都各自安靜下來,一瞬不瞬地看着霍長棄,希望霍長棄采納他們的意見,按照之前的安排的路線規劃,一步步行軍。
霍長棄環顧四周,眼神意味不明,語氣不帶一絲情緒,冷漠道,“我意已決,今夜子時出發。這是軍令。”
所有人面面相觑,想繼續勸說,可又知道霍長棄并不是那種會搖擺不定的人,一旦決定,絕無悔改,再怎麼勸說也是白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