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随着霍長棄一聲令下,沉默的大軍在月光下開始前進,隊伍裡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沉悶而嚴肅。
許笙仿佛又回到了跟着大軍步行的日子,枯燥,爍戾。
不遠處,沈文看着大軍出發,逐漸走遠,眼裡閃過銳利的光,朝副将道,“把長公主殿下帶過來。”
“是。”
……
許笙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從白天走到黑夜,這次他還好一點,騎着馬,總算腳沒再走起泡,不過大-腿早就被長時間的行軍磨掉一層皮。
“還疼不疼?”
“不,不疼……”
霍長棄無奈地看着許笙咬牙切齒說不疼地模樣,知道自己說幫他擦藥他肯定不肯,隻能摸出藥瓶遞給他,低聲道,“自己擦。”
“嗯。”許笙小聲點頭,接過藥瓶放在懷裡,白皙的小臉還沾着灰,乖得不得了。
霍長棄有些心疼,大手攬過他的肩頭,大氅披在許笙身上,替他擋住風,“實在堅持不了就跟我說。”
“我能堅持!别小看我!”許笙立馬揚起頭,深怕霍長棄覺得他嬌氣,看輕了他的男子氣概。
“嗯,笙笙很厲害。”
霍長棄的聲音又低又溫柔,許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耳朵被染的粉粉的。
看着許笙害羞的模樣,霍長棄突然覺得以後走哪裡都把許笙帶着也不錯。
兩人坐在一處說話,士兵送來幹糧,許笙沒什麼胃口,有一口沒一口的咬着。
他們日夜行軍三日,總算接近函谷關了,隻是目前還沒有發現敵軍的蹤迹,霍長棄似乎也不着急尋找敵軍的模樣,每天隻下令急行軍,到駐紮點就休息兩三個時辰,今夜突然說全軍修整,他們才在函谷關臨近的一個山坳停下來紮營。
許笙咬着霍長棄撕成一片片喂過來的幹糧,好奇道,“我們都快接近函谷了,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函谷關地處西雲與大元的交界之處,地形十分險要,幾座大山相互交錯,錯峰而立,形成狹長一線天的函谷。向外便是一片荒原,了無人煙,向内則地形開闊,水草豐盛,西雲國世代都想越過函谷關,揮師南下,将曠闊大地盡歸所有。
是十分重要的據點,這次西雲國進攻也多數從這裡進來,以前由大元邊境衛所把守,繼而一敗塗地,且戰且退,一直退到臨近邊境城市,朝廷又組織官兵奮起反抗,雙方來回奮戰,直至他們如今大軍駐紮之地到函谷關一帶成為真空地帶,誰也不敢貿然進攻。
霍長棄搖搖頭,“除非他們大軍進攻,不然不會半夜貿然進關。”
許笙又眼巴巴的問,“那我們還要走多久啊。”
“再有一兩日。”
許笙低頭看看自己就是坐在地上都不自覺在抽-動的大-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要不是為了他,許笙根本不用遭這樣的罪,霍長棄心裡既心疼又不自覺地覺得舒服慰帖,貪心的想要許笙永遠這樣對他。
許笙狠狠吐-出一口氣,又拍了拍自己的臉企圖把自己拍清醒,然後拼命向後仰頭舒展四肢,直到看見一直坐在他身後環抱着他的霍長棄的喉結,像隻拼命拉伸的小貓咪。
“好!”許笙握拳,給自己打氣,“明天争取隻有一邊屁-股抽筋!”
看着懷裡的小貓許笙,霍長棄被他可愛到心髒都微微悸動。
前方傳來急行聲,前哨與騎兵營主将急匆匆地走過來,低聲道,“将軍,發現敵軍蹤影!”
霍長棄剛才還溫和柔軟的雙眸瞬間恢複冷峻鋒利,朝騎兵營主将看去,“将軍有話要說?”
騎兵營主将一臉着急不安,也不顧許笙等人還在,急不可耐的壓低了聲音,“将軍,趁現在咱們撤吧。”
“撤?”霍長棄語氣平和,“我主力隊伍日夜行軍到這裡,敵人的影子還沒見到就要撤退,說出去我大元如何自處?”
騎兵營主将被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十分沒有面子,因此語氣也一反常态的強硬起來,“那将軍要待如何,我們不過一兩千人,對方兵強馬壯,我軍勢單力薄,難不成沖上去送死嗎?”
霍長棄颔首,不再說話,騎兵營主将卻惴惴不安,汗如雨下,猶豫了半天,最後咬牙道,“就算不撤,咱們也應該先離開這裡吧,要是被他們摸過來,豈不一網打盡。”
這話似乎合了霍長棄心意,淡淡道,“張将軍所言甚是,那便按張将軍所言,開拔,往函谷側面行進。”
大勢已去,騎兵營主将也沒法想撤退不撤退的事了,他本就不是能臨危受命的人,現下隻能依附霍長棄的指揮了,“得令。”
許笙看着主将氣哄哄地走遠,才擡-起-頭看霍長棄,“要走了嗎?”
霍長棄回過身,深邃的眼眸裡仿佛淬了星辰,唇角勾起一個風華絕代的弧度,朝許笙伸-出手,“來,帶你看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