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周圍人的抱怨,壯漢唇角彎了彎,又将矛頭指向雲雪青,“還有你,你不是有一道很厲害的符嗎?連村長都害怕的符,你不拿出來幫忙驅散水鬼,就這樣藏着掖着?”
他說得煞有其事:“你還是修道者呢,居然不慈悲為懷,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其他人倒是沒按照他說的話跟着走,隻是也動了歪心思:
那道符那麼厲害,要是用來驅除水鬼,水鬼死了,那豈不是就算抽簽抽到自己,那也不用擔心會死了?
于是也有人附和道:“是啊,你那道符那麼厲害,就拿出來用吧,把這水鬼驅散。”
“對嘛,早點弄死水鬼,早點完成捕魚任務。”
貪嗔癡已有其二,光頭壯漢臉上的笑意擴大,看着雲雪青吞了口口水,難掩臉上的觊觎,說出最終目的:“如果你不願意拿出來,那就隻能讓你再下水一次了。”
被衆人圍攻,雲雪青神情始終淡淡的。
他走到光頭壯漢面前,盯着對方的臉。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面,将光頭壯漢一把推下了池塘!
光頭壯漢落在池塘中,被水鬼拖下水,食人魚趕來,水面再次染成血紅。
“我靠,殺人了!”
有人一邊尖叫着,一邊不忘甩幾道神谕捕魚。
這一次直接一次性捕夠本了,也足夠完成村長交代的任務,有人開始清算雲雪青做下的孽。
一個染着紅毛的青年皺眉道:“就算你不想下去,但你也不能直接殺人吧?”
“是啊,真的太可怕了。”有人附和道。
“哈哈。”傅無宣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以為自己被嘲諷的紅毛青年,怒瞪了傅無宣一眼。
傅無宣唇角一挑,輕蔑道:“蠢貨,還沒看出來剛剛推下去的根本不是人?”
紅毛青年愣住了:“啊?你是說……剛剛那個光頭,他是詭異?”
一直保持沉默的無雪突然開口道:“我挑他出來幫忙,但他隻是在假裝施展神谕,身上卻并沒有靈能波動。”
她話音剛落,就見河面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頭,赫然就是掉下去的光頭壯漢。
此刻祂去掉了僞裝,露出本來面目:頭頂長着青苔,通體漆黑的臉長着一雙比目魚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雲雪青的方向。
紅毛青年認識到确實是自己錯了,臉色讪讪。
女學生像是想到什麼,臉色不太好:“如果他是詭異……那中午和我們吃飯的是人,還是詭異?”
是來到池塘才被調包,還是一開始就是一隻詭異一直陪着他們?
“或許一直都是祂,”雲雪青淡聲道:“祂見過我拿出來了一張符。”
紅毛青年滿臉驚愕道:“水鬼也能上岸,還能混在人群中和我們一起吃飯?”
“水鬼自然不能自己上岸,”傅無宣哂笑道:“但有人提供容器就行,祂可以出現在任何有水的地方。”
紅毛青年嘟囔着:“誰會主動這麼幹啊,自己害自己……”
他剛說完就反應過來:還确實有這麼一個人。
“啊,祂上來了!啊啊!”女學生突然驚恐地指着池塘。
衆人看過去,就見原本泡在水裡的微笑女人臉已經靠近岸邊,祂幹枯黑瘦的手撐住地上,将整個身子翹起來,一步步爬上岸。
微笑女人臉沒有人類的身體,脖子下面連接着一條長長的魚尾,密密麻麻的鱗片覆蓋一層透明的黏液,黑手長在兩側,不停撐動,像爬行動物一樣,迅疾地朝雲雪青他們爬過來。
膽子小的已經大聲尖叫出聲,無雪也滿臉戒備地将衆人護在身後,衆人緊繃,唯有傅無宣神色懶倦,疏懶地用手指堵住耳朵。
雲雪青淡聲道:“祂沒有攻擊我們的意圖。”
他話音剛落,就見爬行到面前的微笑女人臉停了下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動作将魚尾立了起來,像人一樣站了起來!
更讓人驚訝的是,微笑女人臉的身體開始變化,微笑女人臉上的肉開始下墜,原本細膩的面孔變得粗糙,五官變得粗犷。
幹枯黑瘦的手顔色漸淡,成了健康的膚色。魚尾中間長出胸口,尾巴分叉,成了兩條人腿!
微笑女人臉,赫然成了方才被詭異殺死的中年男人!
衆人大驚,連連退後幾步。
傅無宣饒有興緻地看着祂,“水鬼又名替死鬼,拖一個人下水替死,就能轉生成那人,至于原來那人嘛……”
他垂着頭,看着水面,果不其然看見了潛藏在水底,時刻準備拖人下水的“微笑女人臉”。
無雪看着變成了人,正對她們微笑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神谕·爆裂。”
“中年男子”的笑容永遠定格在此刻,随即像打了太多氣的氣球,不堪重負地膨脹,再爆裂開來,血肉飛濺。
解決了隐患,無雪指了指地上的魚,又随意指了兩個人:“帶回去,交差。”
被指的兩人唯唯諾諾點頭,不敢反抗無雪的命令。
畢竟一言不發直接殺的無雪,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們捕的魚足斤足兩,村長還算滿意,準許他們提前回房休息。
或許是因為村長心情好,今天準備的晚飯倒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是些幹幹巴巴的餅子。不過對于神谕者來說,簡直就是恩賜。
雲雪青、傅無宣二人吃了晚飯,便回房熄燈準備睡覺。
或許是因為白天體力消耗大,身體疲累,沒過多久,一股困意便席卷而來。
雲雪青睡得迷迷糊糊,便又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
又下雨了麼?
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水腥氣,和若有若無的青苔味。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
窗外月光柔和,皎白的光照進屋内。
蒙蒙的亮光,讓雲雪青得以看清,不到一米的距離,挂着一張微笑女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