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人都看向他時又若無其事地把頭扭到另一邊,全神貫注地用食指抵着玻璃杯的杯口。
不規則的底部斜斜歪歪地,隻有一個不大的平面支撐着整個杯子,他看着杯中的液體不斷傾斜,在快要灑出來的時候将整個杯子猛地一轉,本就不穩定的杯子在桌面上發出格楞格楞的聲音,然後頭暈目眩地快要倒下時被一旁和禅院雛枝聊天的人扶好。
這下太宰治也不去玩自己手下那個可憐杯子,視線挪到禅院雛枝的臉上,有些幸災樂禍地問道:“你是怕織田作教育你才主動來吃咖喱飯的吧?”
“我是真的想すき(suki)才來的。”禅院雛枝面上有點紅,分不清是咖喱太辣導緻的,還是因為直白地吐露心聲而導緻的。
太宰治忽然有了精神,拉着凳子湊近兩個人,做出一臉天真的模樣,好奇地問道:“呐呐,為什麼小雛枝要一直叫織田作‘すき’啊?”
“你不是也一直叫織田作嗎?”禅院雛枝反問道。
坐在一旁的織田作之助看着兩個人拌嘴,默不作聲地吃着咖喱飯。
這兩個人明明半斤八兩。
“诶——可是‘織田’這麼短的名字也太奇怪了,‘織田作之助’又太長了,所以就應該叫‘織田作’!”太宰治振振有詞地反駁。
禅院雛枝狠狠灌了一口果汁,她剛剛趁太宰治念經的時候沒忍住又吃了幾口,今天的咖喱飯也是又辣又上頭。
被辣出了眼淚。
她眨了眨眼,眼角的水珠還未滾下來,就被織田作之助用手帕輕輕拭去。
“雛枝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能吃辣啊。”織田作之助感慨道,“要不要換一盤不辣的?”
禅院雛枝想都沒想地反駁道:“不要!就這盤。”
“哦~小雛枝原來是這種性格嗎?”太宰治戳了戳她的臉,“在你那兩個同學面前是裝出來的嗎?”
“太宰。”織田作之助不贊成地看了一眼他,準備開口替禅院雛枝解圍。
禅院雛枝卻攔住了他,一臉認真地對太宰治說道:“并沒有,我一直都是那種讨人厭的性格。”
“?”太宰治天真無邪地歪頭,一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的模樣。
織田作之助問道:“沒關系嗎?”
禅院雛枝搖了搖頭,那股辣意沖上大腦,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席卷着她的思維。她望進織田作之助那雙充滿擔憂的眼裡,忽地笑了。
“沒關系哦……因為太宰先生是你的朋友嘛。”她像是喝醉的酒鬼,醉醺醺地、小聲地說道。
太宰治則是一臉不高興:“什麼嘛?人家竟然是借了織田作的光才被小雛枝認可的嗎?”
“對不起……”禅院雛枝嗫嚅着。
織田作之助盯着她越發紅潤的臉頰,皺着眉看向被人喝得一幹二淨的杯子,他拿過來,放在鼻尖嗅了嗅。
怪不得,是酒。
他就說不該吃辣吃成這個樣子。
“喝醉啦?”太宰治饒有興趣地貼近,有一搭沒一搭地戳着禅院雛枝。
“别鬧她了,太宰。”織田作之助攔下他。
太宰治看了看織田作之助,又看了看喝醉之後乖巧坐着眨巴眼睛的禅院雛枝。
“不趁着這個機會問問她嗎?”
“不需要,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的。”
不知道哪個詞觸發了禅院雛枝的發言機制,她高高舉起手,眼神朦胧,嘴裡嚷着:“要說!我要說!”
本想放過她的織田作之助見狀也不拒絕,洗耳恭聽:“好,說吧。”
“我……直哉他想要殺死我……”禅院雛枝猛地低下頭,長長的頭發遮擋住她的面容,聲音斷斷續續地透過頭發傳出來,“我沒有死……但……系統?對!系統!它在我的腦子裡一直說,好吵,好吵啊!”
織田作之助又擔心起來:“誰?在你的腦子裡?”
太宰治攔住他,先前面帶的幾分戲谑褪去,多了些認真。
見他這樣,織田作之助意識到了什麼,不再做出會打斷禅院雛枝的舉動。
“窩囊廢……它要我當窩囊廢嗚嗚嗚嗚嗚,我好丢人,真的好丢人……我以為、以為,我的愛豆生涯結束了,沒想到……術式……可以,呃——我又有機會了!”
“五條他可以幫我……消除系統的控制……太宰先生……為什麼也可以?太宰、先生……?”禅院雛枝猛地擡起頭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宰治,“為什麼太宰先生會知道?”
“猜的哦!”太宰治自滿地回答。
禅院雛枝暈乎乎的,看樣子根本沒在意太宰治會不會回答,自顧自地繼續念叨着:“唔……它好讨厭,它總在我的腦子裡說話,還控制我的身體,讓我做一些奇怪的動作……好丢人,好丢人的……我讨厭——不,我現在好像……也沒那麼……”
雖然她說的話颠三倒四,上一秒還在這個話題,下一秒就變成另一個話題,但織田作之助從她的隻言片語中還是獲得了有用的信息。
他一直以來當孩子一樣呵護着的雛枝,一個人在他顧及不到的地方,到底都收到了什麼樣的對待。
那個被她挂在嘴邊的“直哉哥哥”竟然想要殺了她……
他動作輕柔地理順了因禅院雛枝蹭來蹭去而淩亂的頭發,在她張手想要握住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緊緊地按住了這雙亂動的手。
織田作之助喚道:“雛枝。”
“す……すき。”禅院雛枝努力地回應他的呼喚。
與此同時,店鋪的門被一位氣勢洶洶走過來的白發客人狠狠推開。
“喂,你們在對老子的女朋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