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力量。”

早田進艱難地在内心說道，隻覺得四肢都仿佛被墜了鉛塊，他很想仰面躺倒下去，然而佐菲适時地接過身體的控制權，穩住了他的姿态。

現在可不能倒下去，敵人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呢。

“嗯，現在你知道了。”

穩住了身體，佐菲對早田進說道：“正确地說，也不完全隻是我的力量……這是我，被稱為‘星之聲’的能力，可以調動一定範圍内的星球之力發起攻擊，其攻擊強度與參與此次攻擊的星球數量有關，而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主要是控制、引導這股力量。”

“調動星球之力……”早田進喃喃：“這種事，并不是所有的光之巨人都能做到的吧。”

“……”佐菲沉默。

“僅僅隻是控制和引導……”早田進苦笑，話音中落。回想那一瞬間，僅僅隻是一瞬間，那種頭重腳輕的不适感，仿佛靈魂都要被從手臂上奔湧而出的粒子流給裹挾着抽離身體了。

佐菲安撫道：“雖說這次隻是調動了地球這一顆星球的力量，但，畢竟那也是星球的力量，對于你來說确實是極大的負擔……是你說想要試一試的。隻是，恐怕不會有下次了，利匹亞也和你說過的吧……“

說着，他低頭向下看去，看到的是森冷的堅實機甲，然而他心裡清楚，被這機甲包裹在内的，是一具蒼老衰弱，已經被時間侵蝕得斑斑駁駁的軀體。

“歲月不饒人啊……”

說這話的是早田進，也是那天夜裡，百慕拉對他說過的話。

——歲月不饒人，任何事情都要見好就收才行啊！

“是因為我的這具身體，拖累了你的戰鬥效果嗎？”

“并非。”佐菲搖了搖頭，解釋道：“你的身體狀态不會影響我的戰鬥效果，事實上，倒是我的戰鬥會單方面地消耗你的身體，增加你身體的負擔。”

“我沒關系的。”

“有關系。”佐菲立即說道，在沉默了幾息後，輕歎了口氣，說道：“你就像是一個銀行賬戶，裡邊存了一筆錢。我拿着它去消費，每一次購買行為，都會從賬戶裡扣除一筆錢款。”

“你想，這筆錢的購買力，和賬戶裡的餘額還剩多少無關吧？它隻會客觀地一筆筆地扣除相應數額的款項，直到餘額歸零。”

佐菲停了一會兒，就像是給早田留出了理解他話語的時間，然後又接着道：“所以，我說不會有下一次了，我們還是……期待進次郎的成長吧。”

早田進當然是聽明白了，但還是不肯放棄，帶着一絲希冀問：“但還有‘餘額’，不是嗎？”

“不可以，我不能讓你的餘額歸零，哪怕隻是接近歸零也不行。”

“為什麼？”

“你問我？”佐菲反問道，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笑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你關心進次郎，你愛護他，他是你的親人，關心愛護自己的親人那是理所當然的。”

“既如此，那你也應該能理解我。”

“……”

見早田進沉默不語，佐菲也隻能明說了：“我和你一樣，我也關心、愛護我的親人。既然我能拿你的安危來威脅利匹亞，那你應該也明白他對你的心意吧。所以，在這件事上，我毫無疑問地會優先考慮他的感受。”

*

另一邊，進次郎和北鬥一起把簇擁着他們的圍觀人群帶到了一公裡開外。

兩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人們仍舊不願散開去逃命，盡管受了幾次驚吓，但發現是有驚無險後，人們反而更加興奮了，大概是先前身體分泌了大量的腎上腺素叫他們趕緊逃命，待衆人發現自己已經逃出生天後，就借着腎上腺素的餘勁起哄。

實在是無奈，進次郎和北鬥隻能自己往外跑，人們見他們跑起來，也就被帶動着，舉着手機跟在他們後邊跑。

也就是在這時，那棟傾斜的大樓轟隆隆地向地面坍塌，如同被精準地定向爆破，以幾乎垂直的姿态原地塌陷，沒有傷到周遭的其他建築物，隻是給它們撲了一整面牆的灰。

進次郎和北鬥聽到了動靜，停下腳步，轉身往那個方向望去，卻也隻能看到揚起的漫天塵土。圍觀群衆見兩位全副武裝的機甲戰士回頭，也跟着看過去，眼見原本矗立着大樓的地方此時已經被煙塵吞沒，頓時，人群裡爆發出了陣陣驚呼，紛紛将攝像頭轉過去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