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薄薄的報告書遞交到了傑頓核心首領的案頭上。

雖說早就步入了信息時代，各處都在推行無紙辦公，但紙質文書仍能在信息安全要求較高的場合中占有一席之地。

“……生命之樹嗎……”

達姆德喃喃自語，合上報告書，然後随手丢到一邊。

報告書在打了蠟的桌面上滑行，即将抵達桌沿的瞬間卻被另一隻手給按住了。

“對于生命之樹而言，無論是城邦還是國家，甚至是星球、星系，對它而言都沒什麼區别吧。”

房間裡的另一個傑頓星人，星團評議會的最高議長艾德無所謂地聳聳肩，一邊說一邊在桌邊的沙發上落座：“這隻是我們‘人為’定義的概念罷了。”

這棟小城警局大樓裡的單人辦公室都是差不多的裝修布局，一張辦公桌，一張辦公椅，以及待客的沙發和茶幾。

達姆德看了弟弟一眼，然後交疊起雙手：“果然……不可能無中生有，對吧？”

艾德沉默了一瞬，然後慢慢點頭，道：“是啊，恐怕，就是在當前‘宇宙’，或者是當前‘多元宇宙’的範圍内抽取的技術，生命之樹……算是一種平衡星球間文明發展的機制嗎？”

而達姆德卻笑着搖頭，說：“不，隻是巧合罷了。

“生命之樹，正在試圖将‘小城’打造成一座完美的‘庇護所’。它認為，一座完美的庇護所，必須要有穩定且充足的電力供應，于是它給到了解決方案——”

“也就是……人工太陽。”

說着，達姆德以一種舒适的姿态靠在了寬大柔軟的皮質椅背上，舒了口氣。

“這一切，都在我、不，我們的計劃之中，不是嗎？”

艾德沉默着，沒有搭腔。

達姆德轉頭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弟弟，笑道：“你應該高興啊，最先發現這顆萌芽的生命之樹的……不就是你嗎？”

“它能成長到如此的境界，為上萬的宇宙人、甚至是為地球本地人提供了庇護，讓他們得以在此安居樂業……如此偉業，皆是我們兄弟倆細心呵護與引導的成果，不是嗎？”

艾德臉上的獨眼轉向達姆德，冷聲道：“安居樂業……包括故意讓移民船在近地軌道上繞行了将近五年，欺騙那些被封閉在船艙裡的移民，告訴他們說移民船因為故障而偏航，正在重新搜索地球的所在……讓他們在無盡的等待中祈禱‘無論哪裡都行，隻要能離開船艙，随便有個能落腳的地方就好’？”

最終，生命之樹聽到了他們這些“外來者”的祈禱。

本該是聆聽當地人的願望并據此“生長”的樹，卻響應了飄在近地軌道上的“僞·當地人”強烈而急切的祈願。

達姆德聳聳肩，說道：“沒辦法，畢竟，定向催生生命之樹這種事，之前也隻是停留在紙面研究上，實踐過程中有偏差也是難免……移民船多次變軌，最終不也是被我們摸索到了最合适的航行高度？”

說着事不關己的話語，達姆德在内心冷笑。

——至于……在這個“摸索”的過程中，有多少人因為被恐懼和不安吞沒而自戕……這也隻能怪他們自己心性不夠堅定。這種脆弱的家夥，在未來的旅程中隻會成為負擔，早早淘汰了也好。

見艾德又是一副不悅的模樣，達姆德也就沒把這些話說出口。又不是小屁孩非要争個是非對錯，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擱置争議。

他的手指輕敲桌面，轉移了話題：“……不過，你看，這份饋贈也不是無償的，它要你拿出很多東西，物資、人才，甚至是一些成品零部件。如果星球上的文明無法通力協作一起籌集資源，而是一個勁地互相扯皮拖後腿……或者是都躺平了就指望着生命之樹帶來科技躍升，沒有一點技術積累的話……這潑天的富貴想接也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