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做什麼!進次郎!”
進次郎才稍微放松了按着“父親”腦袋的力道,就聽到了如此的斥問。
在“早田進”看不見的背後,進次郎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無奈:“你該不會以為,我這麼做隻是在詐你吧?”
說到這兒,進次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如果隻是試探的話,那自己的這一套操作未免也太誇張了。
于是,進次郎加重了手裡的力道,說:“你不是我的父親早田進,至于你是誰,是誰派來的,目的為何,我都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父親在哪裡。”
進次郎可不想讓這家夥東拉西扯地拖延時間,想也知道,這種地方一定到處都是攝像頭,雖然剛才進次郎是看準了一處監控的死角才動手的,但前一個攝像頭才剛拍到了早田進帶着早田進次郎從走廊上經過,下一個攝像頭卻遲遲拍不到兩人走進鏡頭,隻要監控室的警衛沒有摸魚,恐怕很快就會發現這裡出了問題,大概就會過來查看,進次郎隻想速戰速決。
想到這兒,進次郎扭住對方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掌心的觸覺傳感器裡傳來了骨頭碎裂的響動,緊接着就是被進次郎壓制在配電櫃上的人那兩種聲線混雜在一塊兒的呼痛聲。
果然,那隻人類的手,外形變得有些不太穩定了,就像是一些顯示屏因為元部件老化,畫面發生閃爍和抖動那樣。
“你……小鬼……怎麼……!”
這下,聲線已然維持不住,變成了個比起早田進明顯更加年輕的聲音。
“怎麼知道的?嗯,不告訴你。”
進次郎當然不會有問必答。這個假的“早田進”,無論是外觀、嗓音、還是一些小細節,都和父親他如出一轍,可是……
唯獨,缺了一樣。
或許是他感知不到,或是感知到了卻模仿不來。那是,自從那天,父親與百慕拉一戰後死裡逃生,他身上就多了的一種異質的氣息。
進次郎是在那一晚偷聽到了父親和百慕拉的對話之後不久,才察覺到了這種從父親身上隐隐約約滲出的奇特氣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入為主,先是知道了父親的身上有異,才發現了這一異常。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異質的氣息似乎越來越明顯了,即使進次郎不仔細去分辨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已經明顯到進次郎都懷疑其他人會不會也察覺得到父親身上的變化。
然而,似乎并沒有,無論是外星人,還是地球人,無論是普通人或是戰士,他們似乎都毫無所覺。
于是,進次郎就有了一個猜測,自己能感知到,難道是因為體内“奧特曼因子”的影響?那,為什麼之前自己就什麼都感覺不到,為什麼這種氣息最近變得越來越清晰可辨了呢?進次郎想不明白,但現在的他,已經清楚地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這種異質的氣息已經不可能從父親的身上消失了,除非……
想到這兒,進次郎的目光微黯,再次發問道:“說,我的父親他在哪裡?”
進次郎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險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雖然配電室外沒有任何的動靜,沒有腳步聲,也沒有逼近過來的惡意,但進次郎知道他的時間已經不寬裕了,可他卻還在和這個嘴硬的家夥糾纏,浪費時間!
“或者,你想身上少點什麼零件嗎?反正,就算少了條手臂或是少了條腿,也不妨礙你說話,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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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前。
早田進緩緩地睜開了眼,眼前是一片漆黑的面闆,隻有一些指示燈在緩緩閃爍。
這是一台虛拟艙,通過這台儀器,就能将躺在其中的人的形态與聲音投射到遠在南極的“巴比倫”——也就是星團評議會駐地球分部的大禮堂内部,出席每月一次的議長級例會。
剛才,在會議的最後,他對那些被投射在半空,大得離譜的議長們的半身投影微笑。
星團評議會選擇一位人類來當他們的“最高議長”,确實是打着借此向人類發出友善和接納信号的主意,至于過去的那些龃龉,就讓它過去吧。他們表達了對新任最高議長的期待,就是希望借此調和人類和外星人之間的關系。
而早田進聽出了他們的言下之意,也微笑着附和他們,說,人類與外星人的關系,是基于兩者之間的利益關系而定的。當利益一緻時,當然可以成為盟友和夥伴,當利益發生沖突時,變成敵人和對手也不奇怪。無論是對于人類,還是外星人而言,追求和維護自身利益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基于情感,意識形态,或是種族的偏見來決定自己的态度。
所以——
“希望我們的合作,是長久、且愉快的。”
留下這句話,早田進就退出了會議。
……看來,艾德給他們留下的心理陰影面積不小啊。話裡話外,都是要他這位“最高議長”不要多管星團評議會内部的事,專注于調和人類與外星人之間的關系即可。
想到這兒,早田進就忍不住嘴角上揚,他擡手按下面前操作闆上的一個紅色按鈕,随着液壓機構發出一聲聲響動,艙室的蓋闆升了起來。
早田進坐起身,跨出虛拟艙,在地面上站定的同時,他就意識到自己身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