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次郎幾乎是從評審會的異空間中跌出來的。
果然,不需要打開門,也不需要通過門,隻要“心念一動”就能出來。
進次郎想要扶住牆撐起身體,但一個沒扶穩,人還是跌坐在了台階上,隻覺一股惡心湧向胸口,進次郎急忙收起頭盔,下一秒,就嘔出了一大口暗色的血,還夾雜着一些可疑碎肉和纖維。
咳了兩聲,進次郎一抹嘴,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就鑽進了鼻腔,直沖天靈蓋,這沖擊不亞于迎面挨了一拳,叫進次郎一時間有些暈頭轉向。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來自不遠處……不,應該還是挺遠的地方,與他隔了至少三扇門的那一邊,傳來一大坨肉重重摔倒在地闆上的聲音。
如果進次郎還是個普通的人類,應該是聽不見這響動的,畢竟他此時身處的緊急通道是為了确保在緊急情況下,例如火災、地震等自然災害發生時,大樓内的所有人員能夠迅速且安全地疏散至安全區域而設的,為此,緊急通道的牆體更為厚實且強度更高。
不用說,隔音效果也是極好。
可進次郎還是能清晰地聽見,那個埋伏在三樓樓道裡的難纏的敵人,重重倒地的聲音。
接着,就沒了動靜。
進次郎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但,血液的腥氣與腐肉的臭味混合而成的味道在顱骨内流竄,還是熏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應該是,他進入評審會的下一毫秒吧?
對了,要把探查到的信息發給……不,發在消息群裡就好。
進次郎費力地撐起身體,靠着牆坐好,接着,啟動左手手腕上的投射裝置,在上方投射出了一面由淡藍色線條勾勒出的虛拟屏幕。他一邊警惕着周圍的動靜,一邊右手在虛拟屏幕上不停輸入信息,直到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隻小小的棕褐色的身影從樓上跑了下來。
“喵……”
小小的一聲,還帶着點夾子音。
一聽這個動靜,進次郎不必看就知道是誰來了,能在門禁森嚴的小城市政府大樓裡閑逛的貓咪,也就隻有……
“抱歉,我在忙,等我回家的時候再給你帶貓條,好不好?”
進次郎右手輕柔地放到治鼠官比格沃斯先生的腦袋上,從貓貓那雙大大的琥珀色眼睛裡,進次郎能讀出它的擔憂,它在擔心自己。
“沒事,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進次郎的話音中斷,下一個瞬間,隻聽“嘭!”的一聲悶響,碎屑飛濺,虛拟屏幕倏然消失。
“——!”
進次郎一時間也顧不上左手手腕處傳來的劇痛,趕緊揪起比格沃斯先生的後頸皮把它往身後塞。
其實,進次郎早在攻擊襲來的瞬間就發現了襲擊者和攻擊的軌迹。襲擊者就在緊急通道通往三樓的防火門門後,隔着足有半米的厚重門闆對自己發動攻擊,攻擊的目标是自己左手腕上的屏幕投射裝置。
可即使是發現了,遲鈍的身體也沒法做出規避,隻能生生挨下這一擊。
與此同時,防火門被推開了,門闆上一個碗口大的洞正在窸窸窣窣地往外掉填充物。
“就是你殺了泰倫特吧。”
沉重的腳步聲自門内緩緩而來,出現在進次郎視線中的是一位身着全盔全甲的戰士。
進次郎一時竟有些茫然,這人,也是機甲戰士嗎?
就見那人身穿的機甲厚重得仿佛古代戰士的闆甲,沒有一絲現代科技的光澤,反而透出一股子令人窒息的複古氣息,機甲上的每一片金屬闆都顯得極為笨重而堅硬,将他包裹得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壘,或是一尊無情的戰争機器,每一步逼近都挾着沉重的壓力。
而他的手裡,正提着一顆鮮血淋漓的猙獰頭顱,随着他的靠近,血腥氣也随之彌散開來。
或許,這陣仗,會讓敵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吧。
進次郎微眯起眼,毫不掩飾地與那目鏡下充血的紅色眼珠對視,也不起身,就隻是坐在那裡,無視那些襲向自己的壓力。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進次郎語氣平緩。
“他沒做自我介紹……直到他沒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