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黎帶他來的這家粵菜,在一個小居民胡同裡,打眼一看并不起眼,進去之後上到二樓便别有乾坤。
掀開門簾進去,便直接到了進餐區域,不大,統共隻擺放了四五套座椅,現下差不多已經滿了。
店内裝飾有些懷舊風,牆面,燈光,軟裝都是咖色系。
人一但進入這環境裡,就好似落入一場寂靜的夢境。
玉堂春一般下午五點開始營業,至晚上十點,熟人介紹制,平日裡也不做營銷,頗有些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意思在裡面。
他們一進去,有服務生過來引詢,池晚黎讓季庚禮稍等片刻,她過去交涉。
季庚禮說好,外套被他随意的搭在臂彎,他就那麼挺拓朗朗的站在那,也不四處張望打量,有種公子誤入凡塵的不真實感。
不一會池晚黎與服務生返回,池晚黎笑說,“走吧季先生。”
季庚禮點頭。
兩人跟着服務生引導落座,“二位請稍等。”說罷服務生便轉身離去。
池晚黎将自己的包放在旁邊的置衣夾上,返回時見季庚禮的衣服還在手裡,禮貌問詢:“需要将外套放在衣帽架上嗎?”
她本意隻是詢問,并沒有想親自上手的意思,隻是沒想到,季庚禮自然地将外套遞給了她,笑說勞煩。
那一瞬間笑容有些恍人的眼。
于是她鬼使神差接過他的外套,将其挂在了架子上。
落座後又像東家盡地主之誼一般,向他介紹起了這家私廚。
“他們家是不支持點餐的,隻有一種套餐供顧客選擇,不過我之前來嘗試過很多次,基本都不會踩雷。”
“這家是地道的粵菜,聽說主廚曾在米其林三星店工作。特色的是那一道老火靓湯,随時令而變的。”
室内略有些熱意,也可能與今日飲酒有關,季庚禮覺得有些熱,他一邊慢條斯理将自己襯衫袖挽起,一邊含笑聽池晚黎說個不停。
時不時搭話:“這家店看起來位置很隐蔽,池小姐怎麼找到的?”
池晚黎對這些話如數家珍,說話時臉上平日裡的距離感都消弭不見,此時她妍麗的五官在燈光下生動無比。
“我讀研究生的時候,經常跟着導師跑項目,教授給我開的後門。”
那時候研究生有好幾個同門,但陳年最喜歡帶着她做項目,那會的意思是,她能吃苦愛鑽研,陳年覺得省心,也是那段時間,池晚黎的進步飛快,後來進了北城報社實習,因為出色的能力而被破格提前錄用。
當然這些話,池晚黎沒好意思說出來,有些自誇的意思了。
不過池晚黎發現,季庚禮真是一個很合格的傾聽者,他不過多發表意見,但又覺得,認真聽了你的話,時不時接話過去,便又有了新的話題延伸點。
時間流逝的飛快,開始上菜,季庚禮向來吃飯時少言,而池晚黎也是,于是這會兩人間的氣氛倒是安靜下來,有種無聲的默契流淌在兩人之間。
季庚禮本來覺得沒什麼胃口,但意外的,覺得每道菜都還不錯,也有可能,是與誰一道進食有關。
最後還是季庚禮去結賬了,趁着池晚黎去拿包裡手機的空擋,順便在這辦了個年卡。
池晚黎有些不好意思,“說好我請客的。”
季庚禮從池晚黎手裡接過外套,搭在臂彎,為她撐起門簾,笑說:“下次,今天多謝池小姐帶季某發現寶藏店鋪。”
池晚黎出門,季庚禮在後面跟上。
王叔還在外面的停車場,兩人并肩從胡同道走出去。
夏夜的晚風微暖,池晚黎想這個氛圍适合将事情說開。
“季先生......”
被季庚禮打斷,“小心!”
男人眼疾手快,伸出長臂将她一把摟了過來,堪堪躲過旁邊路面消失的井蓋。
天黑,再加上剛剛池晚黎分心。
此刻有些驚魂未定。
男人的手還沒松開,她就貼在他左邊胸膛,能清晰聽見鼓動的心跳聲,一時間分不清,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她回過神,微微用力掙脫,男人卸力收回手臂,“冒犯了。”
池晚黎搖頭說不,“謝謝季先生。”
季庚禮沒說話,隻在剩下的一小段路程中,默默的讓池晚黎走到了中間,而他走在邊上。
兩人上車,車内冷冽的香氣将兩人包裹,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滞。
王叔在,池晚黎沒打算繼續剛才的話題。
車子還未啟動,季庚禮:“王叔,把前面儲物格那個黑色方形盒子遞過來。”
“好的先生。”王叔打開儲物格,将盒子拿出來,轉身雙手遞給了季庚禮。
季庚禮接過,“上次本來說給你送過去,這段時間一忙,倒忘了這件事。”
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果然是手鍊上少的那顆紅色珠子。
十八歲時,母親送的唯一一件禮物,在二六歲的夏天,有人将那顆丢失的珠子送到了她的手上。
十八顆珠子,又圓滿,恰如此刻池晚黎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