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她問兩人,“我們家小歡的病,不會是因為樂樂吧。”
樂樂?那嬰靈還有名字呢?
謝安逸看了顧婉婉一眼,“你在調查它,不知道它的名字?”
顧婉婉搖搖頭,“不知道。”
“大姨,您既然給它取了名字,為什麼不将它生下來,還是說流産是個意外?”她接着問。
于桂香想起這件事心口一陣作痛,隻知哭,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羅平替她說了,“之前桂香和李春來有個女兒,都快六個月了還被打掉了。之後桂香身子就一直不好,和我結婚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兒子。”
羅平說起這事兒也剩歎息。
羅歡是早産兒,出生就在監護室住了大半年。之後一直反複生病,醫院也查不出問題所在。現在不過兩歲,這次隻因發燒就住進了ICU,醫生說随時都有死亡的可能。
顧婉婉和謝安逸對視一眼。
兩人心裡都有了定數,嬰靈沒有選擇纏于桂香,而是對她兒子下手了。
似乎它通了人性,知道這樣會更加折磨一位母親。
顧婉婉想了想,對于桂香說,“大姨如果您願意,能帶我們去醫院看看您兒子嗎?”
她指着謝安逸,“這位道長有鎖魂符,若是您之前的孩子作祟,他可以把它給收了。”
于桂香伸出顫抖的手,抓着顧婉婉,“收了是什麼意思?不會的,樂樂不會的,她一直很乖,在我肚子裡也不鬧,我當時都沒有孕吐過。”
顧婉婉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好在謝安逸懂這些,替她說了。
“大姨,活人能明善惡是非,可嬰靈是沒有意識的,變做鬼與靈的魂魄一旦失去記憶在人間遊蕩,它就會生出作惡之心,也會無意識的去害人。”
于桂香還是不肯相信,與兩人僵持着。
最後,羅平為了兒子一咬牙,“行,我們去醫院,道長麻煩您給看看。如果真是什麼嬰靈害了小歡,您能不能也開開恩,别收了它,送它去投胎?”
于桂香也拉住謝安逸,“道長,如果真的是樂樂,你們别傷害她。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是無意識的。”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自然而然選擇相信了鬼神之說,也将希望寄托于此。
見夫婦二人答應了,謝安逸拿出手機叫了個車。
顧婉婉好奇,湊過去看,“手機還能打車?”
每次她都是在路邊等許久,才能看到一輛出租車,冷得她直發抖。
“對啊。”謝安逸湊到她耳邊,悄聲說,“地府待久了,沒見過世面吧?”
顧婉婉咬牙切齒地,“我家有司機,是我的專屬司機!”
謝安逸沖她豎起大拇指,“厲害。”
-
到醫院,羅平領着他們到了急診科,去到羅歡所在的ICU病房。
隔着玻璃看進去,心率監視器的好幾根管子貼在小孩子鎖骨、肋間等位置,鼻腔裡也插了兩根呼吸管。
睡在一米二的病床上,羅歡顯得更瘦了,幾乎是皮包骨。比起同齡小孩兒,他的個頭也不算高,病号服穿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現下他睡着了,胸口有規律的起伏,眉頭時不時輕擰一下,看上去不大舒服。
看着兒子,于桂香趴在玻璃上哭。
謝安逸也趴在玻璃上看,可他看不出任何端倪。
來之前師傅并未替他開眼,肉眼隻能看見病床上躺着一個被疾病纏身,随時都有可能被勾走魂魄的小孩。
顧婉婉拉開謝安逸,站到玻璃前。
這間ICU病房應該離世過不少人,屋内四處都充斥着死亡氣息。
躺在床上的小男孩,仿佛驚濤駭浪裡的一葉孤舟,搖搖欲墜,随時都可能跌入深淵。
顧婉婉擡手擦去玻璃上的霧氣,将屋内情況看得更清晰了些。
在羅歡的身體周圍,有一圈若有似無的氣體在萦繞着他。
仔細分辨,顧婉婉認出那是人體内的精氣。
它正在源源不斷地通過羅歡的眼耳口鼻,進入他的體内。
情況與之前所想有出入,顧婉婉有些不敢相信。
分神間,餘光移動,她瞧見了躲在床底塑料盆旁邊的肉團。
瞳孔蓦地一縮,顧婉婉拽着身旁謝安逸道:“是嬰靈做的,它就在房間裡。”
謝安逸聞言從兜裡掏出了符紙,“在哪兒?”
嬰靈看見符紙的那一刻露出猙獰表情,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房間内。
連同羅歡身上的精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安逸心急,欲破門而入,卻被顧婉婉一把攔了下來。
她覺得不可思議,轉頭看着于桂香,薄唇微顫。
“嬰靈…它…它好像在保你兒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