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賀寒松先打破僵局，笑道：“魏老爺子，您别說婉婉這孩子，真挺好的。”

魏仲華陪着笑，想起顧婉婉小學時說要做好事，她就把校園外的染色小雞全買了。結果第二天，她拎着雞從别墅的三樓丢下去，說是在教它們飛... ...

初中說要替班裡的單親同學捐款，于是顧家決定資助這位學生到大學畢業，而她轉頭就帶着同學霸淩别人，說他吃自己家的用自己家的，逼得别人退學... ...

高中... ...不提也罷。

總之她的行為邏輯很難理解，但總是會美其名曰，我這是在做好事，在幫他們，磨砺他們。

魏仲華拉着顧婉婉坐下，“婉婉，你這是... ...”

欲言又止片刻，繼續道：“想做好事是好的，但你這幾個月就安心籌備婚禮，其他事外公安排人替你做。”

顧婉婉擺手，“不行不行，我得親自做。”

說着她看向賀寒松，“叔叔，上次道士替李三平超度說是能鞏固名聲，我也想替您鞏固名聲。”

賀之淮在一旁頭頂黑線，也不用說得那麼直白。

賀寒松笑得尴尬，“婉婉心好。”

覺得他沒有拒絕，顧婉婉又搖着魏仲華的手臂，“外公外公，好外公。”

顧婉婉這脾氣都是被父母給慣的，魏虹一見女兒撒嬌就心軟，“爸，婉婉想做，你就讓她做嘛，您不是認識教育局的人嗎，找個貧困學校，讓婉婉去捐款也行。”

聽到母親的話，顧婉婉頻頻點頭。

魏仲華扭不過母女二人，隻說讓人問問。

不曾想，十多分鐘後那邊就回話了，說是有所育才高中會收一些貧困生，也經常有企業去挑選尖子生進行捐款。

那邊還問魏仲華，是否會安排記者，如果是的話，他們會讓學生先進行排練，确保捐贈儀式隆重，好看。

魏仲話認為顧婉婉的目的就是為了拍照，宣傳。于是也沒問她，就說會有記者到場。

很快，校方就給了答複，說下周五最後一堂課可以留出來，還給了一份貧困生名單。

顧婉婉拿到名單後視若珍寶，說自己會親自去挑選學習用品，保證每個人都拿到手。

如了外孫女的願，她就不鬧了，魏仲華笑笑，繼續與賀寒松攀談。

-

周五當天，顧婉婉帶着賀之淮，賀之淮帶着物質，前往育才中學。

這所學校原本設有初高中部，後來因為教育改革，教學樓翻新過一次，隻剩下高中部。

顧婉婉以前沒有進過學堂，今日特意讓蘭姨給她準備了一身學院風的衣服。

熨燙平整的白襯衣，領口打着一個藍綠格子小領結，下身是灰色百褶裙，外面套着一件粗針織開衫毛衣，腳下穿着擦得程亮的黑色小皮鞋。

顧婉婉身量纖纖，一雙長腿筆直，穿上這套衣服，紮着馬尾，倒是顯得青春洋溢。

反觀輪椅上的男人，西裝革履，還穿了一件長款風衣，加上病恹恹的表情與蒼白的肌膚，顧婉婉覺得賀之淮能當自己爸了。

捐贈儀式在學校禮堂舉行。

顧婉婉推着賀之淮進去，見到挂在正中央的國旗又将身子挺直了些。

校領導讓她坐在第一排正中間位置。魏仲華安排的記者提前到場，從她與賀之淮進門那一刻，就對着兩人不停拍。

顧婉婉還從中瞧見了熟面孔，何堯。

她看了他一眼，沒給好臉色收回了視線，看向台上穿着校服，正準備大合唱的學生們。

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各個精神面貌都是極好的。直至合唱結束，餘音仍仿若繞梁三日，顧婉婉直接起身鼓掌。

校長待她坐下，才讓學生代表上台緻辭。

接着又是校領導講話，顧婉婉等得心急，好不容易輪到她，校長也是希望她先說幾句。

顧婉婉沒什麼知識，隻記得有段日子，無論人間還是地府，都口口相傳一句話。

于是她站在台子上，對着話筒輕咳一聲，說道：“就...就為了中華崛起而讀書。”

下面都在沉默，等她繼續說，顧婉婉腼腆一笑，直接跑下台了。

校長面露一瞬尴尬，又趕緊帶着老師鼓掌。

瞬間掌聲雷動，攝像機的光在禮堂閃爍。太過隆重，顧婉婉有些不好意思，隻好起身去拆箱子。

她從紙箱子裡拿出書包，文具等物品，依次發給上來領取的學生。

名單上的學生有三十五位，到最後一位，顧婉婉轉身再去拿，卻發現箱子已經空了。

翻找其餘空箱，都沒有多餘的文具了，顧婉婉暗自腹诽一句，“難道我買少了？”

可來之前自己明明是清點過的。

她直起腰，正想詢問賀之淮的員工，是不是弄掉了一份，卻發現穿着老舊校服，留着學生頭的女生已經站在了自己旁邊。

那雙被血液染紅的瞳孔，正靜靜地盯着她看，懵懂又詫異。

随之，女生喉嚨滾動，發出虛無缥缈的聲音，問道：

“姐姐，你...你能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