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終于安靜下來,任由蘇墨拉着他回了宿舍,走進宿舍前,蘇墨還在跟他講道理,
“今天你發瘋也發夠了,等酒醒了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怎麼解決,拖得時間久了對誰都不好,大賽在即,你最好把你自己的私事處理好,别丢我們隊的臉。”
這一晚,盡管有酒精的作用,顧淮還是失眠了,早在宋盈夏打來電話時,他就已經清醒了大半,蘇墨的那杯酒把他徹底澆醒了,此刻他隻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看。
宿舍一片漆黑,他什麼都看不見,眼前卻閃過無數幀和宋盈夏有關的畫面。
他入校那天坐在挂着記者團的工作牌采訪新生的宋盈夏,那時候的她還是一頭長長的栗色卷發,編者簡單的麻花辮,辮子放在左肩上,一身簡單又輕便的綠色運動裝,黑色的大眼鏡框擋住了她大半張淡妝的臉。
學校社團招新時坐在記者團的帳篷底下和咨詢的學弟學妹們笑着聊天的她,穿着一條牛仔背帶裙,紮着高馬尾,卷卷的發尾随着輕輕晃動着,明媚又有親和力。
運動會前統籌指導的她,頭發略顯淩亂的低挽在腦後,穿着寬大的T恤和短褲,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把她的臉遮得嚴嚴實實,想來是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時間打扮。
......
還有在采訪基地那天,她那身薄荷綠的西裝隐約和校園裡那身綠色運動裝重合,她拿着話筒,遊刃有餘地和受訪對象交談,身上的青澀褪去了不少,更多的是職業女性成熟的魅力。
不了解她的人覺得她笨拙,抽象,其實她本身就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最起碼在大學的四年裡,她始終是發着光的,不曾虛度任何時光。
想着想着,顧淮閉上了眼睛,蘇墨說了那麼多,他都覺得有道理,怯懦和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是他心底裡還是會下意識覺得,自己沒有宋盈夏那麼優秀,隻有打出了更亮眼的成績,他才有資格站在宋盈夏身邊。
他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打開剛剛的通話記錄,他依然記得宋盈夏問自己有沒有什麼要跟她說時的語氣,那樣溫柔地想引導着他說出答案,可是他選擇了退縮。
顧淮現在有些後悔,其實在他開始喝酒之前,他是起了些希望酒壯慫人膽的心思,想着自己喝醉了,好找個借口去問問宋盈夏的意思,他沒想到自己慫到喝完酒都不敢說出來的地步。
他甚至想現在再灌自己一些酒,然後把電話撥回去,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宋盈夏休息。
就這樣睜着眼熬到天亮,顧淮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來出去晨跑了一圈想讓自己更清醒點,等到晨跑結束,已經是八點多了。
顧淮在操場上席地而坐,撥通了宋盈夏的電話。
宋盈夏昨天晚上也沒怎麼睡覺,她對于自己和顧淮的關系,暫時也還拿不定主意,但是她希望自己如果被喜歡了,就要被堅定的選擇,顧淮的反應讓她有些心寒,
顧淮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宋盈夏正在地鐵上半死不活的趕着上班,正趕上早高峰,地鐵上人擠人的,她好不容易坐到的位置現在也被擠得幾乎隻有半個屁股在座位上了。
本來沒睡好上班就煩,看見顧淮的電話,宋盈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還是個大學生,隻要沒課熬夜也沒關系,總有時間補覺,一點也不知道體諒上班的社畜!
想着,宋盈夏憤憤地挂斷了電話。
早點給你機會你不說,現在我不想聽了!
地鐵到站,宋盈夏前腳起身,後腳就被人群裹挾着擠到了站台上,她艱難的站穩腳,拉好差點被擠掉的包,一身怨氣地擠上電梯走進報社。
宋盈夏已經是踩着點上班了,但走進報社時大部分人的工位上還基本都是空的,她早已習以為常,拿上自己的杯子打算去茶水間給自己泡杯咖啡續命。
本來宋盈夏就是剛來實習的,手上沒什麼固定的欄目要做,向來是哪裡需要哪裡搬,上次趙立交代她的賽前采訪任務結束後,她手頭上沒什麼工作,渾渾噩噩的坐在工位上摸魚。
趙立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走進來,把一本雜志丢到宋盈夏桌子上,“翻翻體育闆塊。”
宋盈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以為趙立就是讓她看看别人學習學習,懶散地翻開那本單薄的雜志。
體育闆塊,标題——H省省隊正積極備戰奧運會賽前選拔
撰稿人——宋盈夏。
宋盈夏立刻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又仔細去看。
沒看錯。
雖然她在大學期間就參加了學校的大學生記者團,負責學校的新聞稿撰寫,在學校的微博,微信公衆号和校報上都有她的稿子,但是那個傳播範圍隻在學校裡,和現在的這個還不一樣,這是她工作以來自己獨立完成的第一個采訪和稿件,也是她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對外發行的雜志上,前幾天的那些煩悶頓時被這份喜悅沖刷幹淨。
“王姐王姐,你看!我的第一篇稿子!”
宋盈夏高興地拿着雜志和同事們分享喜悅,前輩們欣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像是一種别樣的肯定。
宋盈夏美得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溫虞,
發瘋的蟑螂:【溫虞!我的第一篇稿子上雜志了!】
溫虞(愛罵人版):【你在學校就沒少寫稿子,這怎麼還這麼激動。】
發瘋的蟑螂:【你懂個屁啊,咱們學校那個什麼公衆号什麼校報能有幾個人看啊,這是雜志啊,對外公開銷售的那種,我們社的雜志你知道有多暢銷嗎?!】
宋盈夏了解溫虞的損友屬性,就算是她說自己要跳樓了,溫虞也隻會罵罵咧咧讓她死遠點,誇獎的話在他們兩個中間屬于無比肉麻的存在。
懶得跟溫虞掰扯,宋盈夏切進朋友圈發動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