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最終還是于心不忍,在和許炙鬧别扭的第10秒,還是選擇轉了正身面對許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許,姐,姐,你,都,不,來,看,靜,靜。”
許炙有些意外,想起最近自己忙着敢課程作業,确實請了幾天假,愧疚地失笑開口:“哪有,我最喜歡靜靜啦,我隻是太忙了,明天開始天天陪着靜靜好不好?”
小姑娘明顯是不信,許炙放開她,直起身,從門口拖進了行李箱,笑着溫聲說:“靜靜,許老師從來不騙人的。”
小姑娘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活像個小大人。
“那這下能不能告訴老師,不開心的原因呀。”
靜靜四處看了看,教室裡到處都是童趣的畫面,裡面幾乎全是小朋友們自己布局的。
她最終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窗子就是普通的紗窗,淺藍色的窗簾,拉開了一半,熾白的光線滲透了進來,有些可惜天氣不太好。
許炙收回視線,不太能讀懂她的意思,小朋友的世界永遠都是豐富多彩的,但她還是從靜靜地臉上看到滿滿的失落。
“媽媽,不,會,來,了。”
明明連字都說不清的小女孩,卻在前面兩個字上說得那麼連貫,一時間許炙心裡像被針紮了刺痛了着。
慌神間,還是開口安慰道,“怎麼會呢,媽媽或許是今天太忙了,過幾天一定會來的。”
靜靜猛地搖了搖頭,堅定說“她,不,會,來,了。”随後又指向姜慧,“我,聽,到,電,話,了。”
許炙這才明白,靜靜在生氣家長不守信用。
她安撫了一下靜靜,轉身去找了姜慧。
小聲開口,“你和靜靜媽媽打電話被孩子聽見了。”
姜慧回想了一下,推算了一下時間,這才反應過來,“我是說怎麼會突然情緒失控。”
許炙看了眼低頭玩起桌前小玩具的靜靜,問:“靜靜家長什麼情況。”
姜慧歎了口氣,“靜靜媽媽和她爸爸最近離婚了,孩子判給了媽媽,聽她的意思是想再婚,但靜靜天生身體有缺陷,婆家不喜歡,沒辦法跟着她走,就商量着讓孩子一直定居在這。”
許炙呆滞了幾秒,“所以不是今天不來看,而是以後都不打算來了?”
姜慧嗯了一聲,“已經打算把撫養權交給校長了。”
原來靜靜早就知道了,但她還是替自己的媽媽委婉地保留着好印象。
許炙心疼地看向懂事的小姑娘,眼睛有些發脹。
姜慧拍了拍她的肩,習以為常道:“其實,她不是第一個了,江校長每年都以福利院的名義,在收留着這些,因身體缺陷而被抛棄的孩子們。”
頓了頓,又開口“今天是半年一次的家長探望日,但今天…沒幾個有來。”
所以,孩子們今天都這麼低沉,錯的不是她們而是産生抛棄心理的大人。
她沒再說話。
見靜靜情緒穩定後,許炙拖着行李箱,便從教室離開了。
走進臨時被分到的1102教師公寓,獨衛獨浴,一張單人木床,雖然空間不大,但好在五髒俱全。
學校包一日三餐,還有雙休,确實很輕松。
除了每天備課要費點心思,畢竟不是按普通教學,還要在特定的特殊教育下進行針對性教學。
夜晚,許炙剛吹完頭,準備關燈睡覺,門外傳來了姜慧的聲音。
打開門,隻見身穿卡通睡衣的姜慧帶着個恐龍裝的靜靜。
姜慧朝許炙笑了笑,搖了搖靜靜的手,似是在鼓勵她。
小姑娘有點不好意思,吸了口氣,小聲詢問着:“許,姐姐,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許炙被她那雙撲閃個不停的大眼睛,給萌翻了,笑着回答道“當然可以啊。”
姜慧見許炙答應了,就讓靜靜到她身邊去,自己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房間。
或許是有些認床,許炙躺床上半天都沒有一絲困意,靜靜也有點小興奮,半天不合眼,趁着小夜燈的光,不停地看着許炙。
許炙有些哭笑不得,裝兇說:“不睡覺的小朋友,會被大灰狼吃掉哦。”
誰知道,小姑娘根本不怕,大膽開口:“那,許,姐姐,也,會,被,吃,掉。”
“許姐姐已經不是小朋友啦。”許炙耐心解釋着。
靜靜有些為難,仔細盯着許炙,倔強開口,“許,姐姐,明,明,就,是,個,小,朋,友。”
許炙笑了笑,妥協道,“好,那我和靜靜一樣,都會被大灰狼吃掉,快睡吧。”
說完幫她躺下,糾正着睡姿。
自己也躺平身體,左手摟着靜靜,輕柔又帶規律拍着她的背,嘴裡輕輕哼着點搖籃曲。
見靜靜睡着了,停下了動作,深夜裡對着天花闆重重地歎了口氣。
少女在心中默默禱告:希望她的神明從天而降。
如果有那麼一個并肩同行的人。
她該為這些孩子做些什麼了。
哪怕隻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