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原本背對着她們,現在狐疑地轉過身來。
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許炙和姜慧,并有意無意地上下打量着兩人。
輪到許炙,剛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就對上了她的視線。
許炙淡漠疏離的神情,讓她有些心虛。
女人面容歲數大概三十幾,臉上膚色白的和脖子有些色差,不缺錢的穿搭。
許炙心裡大概有了底。
她沉下眸,捋了捋想說的話,禮貌性先做了自我介紹:“靜靜媽媽,我是孩子的音樂老師,我姓許。”
女人有點不解為什麼還會有音樂老師,但還是有素質地垂額打了招呼。
“我今天來是想和你溝通一下,關于靜靜助聽器的事情,請問她的助聽器佩戴了多久了。”
女人似乎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但礙于現場這麼多人,即使實在記不清,她還是選擇了胡扯了一個數。
畢竟對于她來說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她3歲就開始戴了。”
許炙心裡推算了下。
靜靜今年15歲了,也就是說已經超過十年了。
且不說,十二年前助聽器的版本對于現在來說多麼落後,一般助聽器五到八年就要更換,哪怕保養得再好,十年以上是一定要換了。
想到小女孩嬌小單薄的身影,耳邊那一抹發黃的器件,刺痛了她的心。
很難想象,一個親媽連自己親女兒的年齡都沒有概念,毅然決然地還想要抛棄,這是懷着怎樣的良心。
許炙有些失控地緊扣手指,忍住顫抖的胸腔,“那您知道嗎,靜靜的助聽器早就已經過了該更換的時間了,她的耳邊也早就被不清晰的儀器磨損結痂。”
“陳舊發黃的不是助聽器,而是你對她的愛。”
女人動容了幾分,頓了一會,看着許炙年輕姣好的面容,礙于面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天下哪有媽媽不愛自己的小孩的,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怎麼造謠全憑一張嘴。”
似被許炙擺了一道,心中有些憤懑,一股氣地全脫口而出,“還有我女兒怎麼養,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瞎操心。”
後又看向校長和姜慧,故意大聲嚷道:“如果貴校,隻是想讓我出錢買助聽器,那很抱歉,我是不會上你們的當的,誰知道你們把這筆錢會花到哪裡去,況且,我今天是來辦理手續的,辦完我就走,小孩以後和我半毛錢都沒關系,這筆費用你們愛出就出。”
随後,走到許炙面前,靠踩着恨天高,才堪堪高了許炙幾厘米,瞪着鼻孔和許炙對峙着,“小姑娘,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少來教唆别人,我勸你還是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趁你還年輕。
她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瞧你也有點姿色,要不跟我回新婆家?好像有個小舅子,能給你不少錢呢。”
許炙看着臉上密布皺紋的女人,滿臉寫着不可理喻。
下一秒,女人見許炙沒回應,擡手就開始推搡着,宋忱筠和姜慧趕緊上前。
不料,女人力氣大的出奇,今天勢必要把許炙的臉撓花。
頗有得不到就毀掉的架勢。
眼看就要撞到尖銳的桌角,許炙下意識地閉了閉眼。
周遭都倒吸一口氣,時間像是靜止了。
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繞在她鼻尖。
她睜開了眼,入眼的是周熾野,他扶住了她。
男人隽秀的臉龐,比前幾天又瘦了點,削瘦的下颚,面部緊繃着,神情盡顯緊張。
直到許炙睜開眼,他才溫柔出聲:“你還好嗎?”
許炙一瞬間有些想哭,她拼命抑制住淚腺流出的動作。
随後輕搖頭,拍了拍周熾野的手,示意他松開。
周熾野這才反應過來,耳尖有些充血,緩慢松開手臂,将她放正。
女人見又來了個人,以為是這裡的老師,滿臉不屑,“原來是有人了,怪不得不肯乖乖跟我走。”
周熾野意識到對方在打量他,他先把許炙拉向身後,居高臨下地睨着女人,警告的語氣中微微透露點怒意:“這位女士,如果你想讓全國觀衆都認識你的話,你大可以繼續胡作非為下去。”
女人這才看見門口還站着一波人,手裡各個都拿着儀器,話筒,對講機,相機……
臉色瞬間變了變,反應很快,一改嚣張跋扈的樣子,故作矜持。
周熾野沒耐心繼續陪她演戲,更沒時間陪她耍嘴皮子,他對着門口的人示意了一下。
拍攝公益的導演走到江茹月面前,将早上發的消息記錄給她看了一遍,她這才想起來。
為了不耽誤采訪進度,對着女人發起了逐客令。
女人走前不忘放狠話,随後拎起包拿着協議,腳踩恨天高離開了校長室。
見難纏的主終于走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許炙渾身發軟地靠在牆上,看着周熾野和團隊交流的背影。
沒來由地很安心。
仿佛。
他的存在早已是她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