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江辭甯帶着風荷踏入了軒轅閣。
軒轅閣乃是鄞州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
江辭甯不動聲色觀察了一圈,有食客正在飲酒作樂,也有人在獨自埋頭大快朵頤。
但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某些隐在暗處、若有若無的打量目光。
江辭甯心跳得很快,但并不緊張。
她知道兄長也帶着人藏在暗處。
此人乃是爹爹的故友,應當不會對她做什麼。
若真的要做什麼,也有兄長暗中保護。
江辭甯深吸一口氣,平複下來,由夥計引着往雅間走。
到門口的時候,兩人忽然被一個大漢攔住:“我們主人說了,隻能姑娘一個人進去。”
風荷緊張地抓住江辭甯的胳膊,往前微微一攔:“我乃姑娘的貼身侍女,必須一同進去。”
那大漢生得人高馬大,低頭瞟了一眼風荷,語氣多了幾分嚴肅:“主人交代,若是姑娘執意要帶人進去,那此次見面便不必了。”
暗處的徐步淩放在桌案上的手狠狠一握,險些站起身來。
然而江辭甯很快做出了決定,她對風荷說:“你就在外面等我,約見我的人乃是我爹爹的舊友,沒事的。”
風荷臉上浮現出擔心,但那大漢卻是多看了一眼江辭甯。
大漢做出請的動作:“姑娘請吧。”
雅坐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對方蓄着短髯,鼻梁高挺,身上既有正氣,卻也有匪氣。
江辭甯在打量對方的時候,男人也在打量她。
僵持片刻,江辭甯率先喚他:“不知這位壯士可是我爹爹的舊友?”
男人笑了起來:“你方才在門口同我下屬所說的話,我都已經聽見了。”
他為江辭甯倒了一杯茶:“坐吧。”
江辭甯坐到了他對面,卻并不用茶。
男人也并無惱怒之色,而是開門見山道:“正如你不信我一樣,我同樣不敢信你。”
他眯了眯眼睛:“你如今是在太後膝下的天之嬌女長甯公主,而我隻是一介沒有身份的草寇,我今日前來見你,已經是冒了巨大的危險。”
江辭甯聞言輕輕擡眸:“我隻不過是一個擔着虛銜的外姓公主,你若是沒有犯下傷天害理之事,又何須怕見我?”
男人冷笑起來:“倘若我犯了皇家的禁忌呢?”
江辭甯心中微動,面上卻不顯,隻是問他:“壯士既然今日願意冒險前來見我,又為何不直接把話說清楚?”
男人立刻反問:“你入宮已有十年,如今到底是姓姜還是姓顧?”
面前的少女螓首蛾眉,氣度不凡,俨然是一副嬌養在宮中長大的公主模樣。
秦虎問完這句話,心也高高提了起來。
江辭甯聞言卻笑了:“我乃鎮國将軍之女,江辭甯,自然是姓江。”
秦虎不由微微放松了些。
但他仍是一副沒有放下懷疑的模樣:“既然你這麼說,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畢竟入宮已有十年,而兄弟們的身家性命都系于我手上,實在是不敢冒險。”
江辭甯反問:“既然壯士乃是我爹爹的舊部,按理說應當已經被朝廷收編到其他軍隊,可依你今日所言,可見壯士如今并未在大齊的軍隊之中任職。”
“能否給我一個理由?”
秦虎的手在桌上輕叩。
江辭甯又說:“壯士既然能去單獨祭拜我爹爹,可見你與我爹爹曾經交好。”
“既然如此,又有什麼話是不能同他的女兒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