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母好聲好氣道:“沒有人欺負她,她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林姑母也紅了眼眶,坦然認錯,“是我不對,怎麼能那麼說呢?孩子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不疼呢?”
“就算是沒有養在身邊,那血緣關系是做不得假的,也親。”
範父微微皺着眉頭,沒有說話,倒是範母點了點頭,“都是女人,十月懷胎,十分辛苦。我一想到孩子在外面受苦,我這心裡就難受極了。”
“是啊,是啊,”林姑母摩擦着林盼睇的手,扯出了一抹笑容,“女人不容易,漢子也難,現在男人在外面工作,辛苦的不得了。”
雖然,不知道女人不容易,是怎麼扯到男人的身上的。
但範母也沒有反駁,良好的休養,讓她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什麼怼人的話來。
隻是,林姑媽雖然臉上有了笑容,卻還是顯得有些古怪。
生活的苦難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臉上,身上、頭發上,無處不在,不是一個笑容就能夠抹除的。
相反,應該是做慣了兇狠的表情,即便是有了笑容,還是有種讓人抗拒的樣子。
範父贊同道:“外面的工作就是不容易,你們也就是不接觸社會,不知道社會的深淺。”
“社會水深。”
林姑母贊同道:“一看大哥就是有擔當的,要不然也掙不來這麼大的家業。”
範父十分享受吹捧,特别是林姑媽這種沒什麼見識的,一看就是由心的誇獎。
“是啊。”
林姑母繼續道:“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氣氛又是已凝固。
範惜自知,現在的外人,也就她自己了。
“什麼外人不外人的。”
範父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的财産如何打理還用不着一個外人來多嘴。
“大哥,這就是你,我才跟你說些真心話,我們村那些争奪家産的事情多了去了。”
範父道:“把我這當你們村了?”
“哪呀,都是一樣的理。”
範父怒道:“我還活着呢,就開始打探起我身後的事情了?”
他看向林盼睇,“看來我這個小廟坐不下你這尊大佛,要不還是送回去。”
這話一出,林盼睇心都涼了。
範惜更是吃驚。
她沒想到,這話趕話的,竟然趕到了這個份上,很難相信,林姑母不是故意的。
還有範父,竟然能說出這麼冷漠的話,這孩子到底是他的親生孩子,就聽了林姑母的一句話,就要将她送回去了?
林盼睇不是可以換來換去的牲畜,她可是人啊。
與範惜的驚訝相反,林盼睇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兩人口中的主人公不是她一樣。
“爸……”範惜試圖插嘴。
但,林姑母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拍腿道:“大哥,别生氣啊,我這不是給你想辦法的嗎?”
“隻要,我把這個冒牌貨帶回她該去的地方,這家不就好起來了?”
冒牌貨?
範惜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林姑母花花腸子還挺多,這把火是要往自己的身上燒啊。
誰說,她沒有智慧的,她的智慧大大的。
“說誰冒牌貨呢?!”範父覺得這話是在當場打他的臉,自然不會好聲好氣。
姑母笑笑,“當然說的是她了,要知道,盼睇就是被他們換的。還打算把孩子扔了,要是被我抱回去了,這孩子都活不到現在。”
“我可是這個孩子的救命恩人,當時這孩子小小的一隻,就像是小老鼠。大冬天的,哭聲小小的,都快被凍死了。是我把她抱在懷裡焐活的。一開始擱那吐奶,焐了半夜,才能喝下點米湯。”
“要不是我,這孩子哪能活下來啊。”
範惜聽這話,渾身一怔。
書中關于林盼睇被轉手的事情,隻是簡單略過,她并不知道這些細節。
但,那簡單的幾行描述中,一個孩子的生命差點消失了。
再看林盼睇,她表情淡漠,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任何變化,看來,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了。
現在,不僅不感動,還有些難堪。
範惜幾乎能想到,林姑母是怎麼在林盼睇面前吹噓自己的大功大德。
範父範母也不是第一次聽,臉上也沒有了初始的心疼,隻有不耐煩。
一開始聽到還心疼自己的孩子,但聽得多了,很難不讓人覺得這林姑母是不是故意編排的。
範惜皺着眉頭,看來,書中林盼睇被厭棄,一開始這個姑母就給她打了個堅實的基礎。
範父直接打斷了她,“夠了别說了。”
林姑媽的話勾起了兩人不好的回憶,他們想到自己在對這個孩子用心照顧的時候,自己的親生孩子,卻在别人的家裡,遭受這樣的苦難。
即便知道,這不是範惜惜的錯,心裡也難免嘀咕。
範惜頓時知道,這林姑媽的用心不純啊。
範家留下林盼睇是必然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那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