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惜:……真高大上啊。
“不是老宅,是老家,親生父母那裡。”
也不對,應該先去林家。
“你知道的吧,我的身世。”
程安沉默了。
範惜又道:“我沒把你當未婚夫,這種事情都是大人一廂情願,不會考慮孩子的感受。”
“你要是以後遇到喜歡的人,就可以勇敢一點了。”
程安微微垂下了頭,可是他已經遇到了喜歡的人了。
“不能不走嗎?”
範惜心中突然有些想笑,程安的表情太難過了,比她這個要離開的人還要難過。
“不走你養我啊。”這句話在腦海中晃了一圈,還是沒有說出來。太暧昧了,跟一個青春期的男生說這種話實在是太暧昧了。算了吧。
“這……不是我的一個未成年能夠決定的事情。”
說話間,接她的車子已經來了。
範惜擺了擺手,上了車,徒留程安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就算在車上,她也好像能感覺到有一抹幽然的目光跟在,直到車子轉了個彎才消失。
這個時候,她才悄悄向後面望去,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現在連唯一熟悉的面容也見不到了。
很難說心裡是什麼感覺,隻是空蕩蕩的。
回老家的路十分漫長且曲折,一路上坐得範惜腰都快斷了。
這還沒完,離開縣城,範家這個底盤低的超跑已經不适合進入鄉下不标準的水泥路了。
林家生活的地方還在鄉下更偏僻的地方。
車子又堅持了一段,還是停了下來。
後半段的路雖然還是水泥路,但是看起來跟石子路差不多,車子已經進不去了。
範惜看着司機停下車站在路邊抽煙,歎了兩口氣撥打了電話。
不一會接她的人就來了,跟司機說了兩句話,就拉開了她這邊的車門。
“呦,小姐,還舍不得下車呢?”
被颠了一路,睡也睡不踏實,範惜正煩着呢,聽他這話,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
司機将她交接給這人之後,就離開了。
範惜站在小路上,看着這蔓延開來的小路,眼前就是一黑。
應景似的,天色也昏暗了下來,太陽徹底落山了。
這裡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真實寫張,放眼望去人家都沒有幾戶,到處都是莊稼。
她都懷疑,要是這男的把她殺了往溝裡一放,說不定要等到臭了才能被人發現。
别自己吓自己。她晃了晃腦袋,将這些糟糕的想法晃出去,看向了男人的車——三輪車。
十分貼合這個路況的。
也不知道這個三輪車之前裝過什麼,車鬥裡到處都是污漬,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一定要坐嗎?她能不能跟在後面走回去?
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男人道:“嫌髒啊?回去要十裡路,你要是想走的話也行。”
十裡路?走死她算了。
在髒和死之間,她還是知道怎麼選擇的。
她默不做聲近乎順從的垂下了頭,任由男人将行李搬上車,她也爬了上去,坐在行李箱上。
三輪車啟動了,颠得範惜整個人都快散架了。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她現在很想回去坐那個汽車……
一路上男人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望着周圍這一模一樣的環境,不由得悲從中來。
她這還能出得去嗎?
不僅路不好,手機信号也不好,手機上最後一格信号跳來跳去,就好像範惜的心髒一樣。
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這裡的偏僻。
早知道就不裝逼了,讓程安養着也不是不行,就算沒有人養她,去打個黑工也餓不死吧?
這個地方,感覺有錢都跑不出去啊!
車子不知道颠了多久,久到範惜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車子發出嘎——地一聲停下了。
男人拍拍座椅,“醒着吧?到了,下去。”
範惜拖着箱子下了車,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行李箱。
她沒有帶什麼東西,簡單的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全都塞在這個比她小腿高不了多少的粉色小行李箱裡。
——本來是粉色的,在三輪車後鬥磨損之後,已經跟她一樣灰頭土臉的了。
範惜将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攏到耳後,十分禮貌道:“您怎麼稱呼?”
那男人似是吓了一跳,連連擺手,帶着鼻音的鄉土音道:“我隻是幫忙的,叫叔就行,這就是你家,進去就行,我走了。”
範惜:……
男人屁股都沒有擡起來,一擰油門,再次走了。
沒有了三輪車的噪音,周圍安靜地吓人。
範惜沉默地站在房子前,看着這個緊緊關閉的院門,不由得在心裡發出疑問——是這裡嗎?
她不會是被拐賣了吧?
掏出手機,好在,這個地方信号還行,足足兩格,經曆過一格信号的洗禮,她已經十分滿意了。
離開的消息她隻告訴了程安和江茉,現在手機上都是兩人的電話和消息。
她累狠了,已經不想說話了,發了個“到了”的消息就将手機塞回了兜裡。
“笃笃——”
她上前敲響了房門,人都到了,不開門算怎麼回事啊?
小說不是白看的。
一時間,大戰原生家庭,舌戰群儒等等畫面在她腦海中循環播放。
那些家長裡短的爽文不是白看的,她現在感覺自己強的可怕,就算是七大姑八大姨在她面前,她也絲毫不怵。
戰,就一個字!
從今天開始,也可以叫她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