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自作自受，抽煙天天抽煙，現在好了吧。活該，怎麼不早點死！”

李婷哭了一會就去廚房做飯了，已經中午了，下午張想楠還要去上學，她不能悲傷太久。

隻是，她們沒有去找張利，張利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也不知道從哪裡知道兩人的住址，奔着李婷租的房子就來了，來了也不見外，往出租屋前一坐，還沒說話先歎了口氣。

張想楠是第一個看見他的，瞬間就慌了，拉了拉範惜的衣角。

範惜拍了拍她，輕聲道：“去喊你媽。”

張想楠點了點頭，趕緊往廚房跑，範惜則走了出去。

聽到身後門開了的動靜，男人也沒回頭，隻是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兜，手卻猛然一頓。

兜裡是空的，裡面沒煙。他都忘了，在确診的時候，他激動萬分，當着醫生的面将兜裡的煙和打火機一起扔在了垃圾桶裡，急切想要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我從現在開始不抽了，能不能治好？”

醫生沒有給他一個準确的答複，隻是讓他積極配合治療。

這樣的結果，是張利沒有想到的，當時知道李婷生病時候的慶幸，現在都變成了一個個響亮的巴掌，重重地扇在他的臉上。

他隻覺得臉又疼又熱，整個人無地自容，老天爺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這種事情，為什麼會落在他的頭上？

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已經蒼老了不少，胡子拉碴的，整個人的身上都寫滿了頹廢。

生病這件事，沒有感同身受，隻有自己能體會到這種難受的感覺。

“你怎麼來了？”

聽到李婷質問的聲音，張利才回過頭來，又歎了口氣，“孩子媽，回來吧？”

李婷哼了一聲。

這一聲卻仿佛讓張利看到了希望，“老婆，之前是我做錯了，回來吧，孩子們不能沒有你。”

他認錯的很快，就好像真的意識到了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多過分似的。

“你做錯了，你沒有做錯，是我錯了，看錯了你，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李婷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她指定要給他兩個巴掌。

張利歎了口氣，“我現在才知道生病是這麼難受的事情。”

李婷斜着眼看他，“所以是我生病的話，你就不用難受了對吧？這叫什麼，這就叫報應，你虧心的事情做多了，這下子報應來了吧。”

被她這樣說，張利更難受了，揉了揉臉，“你非要這麼和我說話嗎？就不能好好說話？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不是因為李婷難受，隻是因為自己的命運難受。顯然，李婷現在還在怨他，他說的這些話并不是真的意識到自己做錯了，而是想讓李婷回心轉意。

“我呸！你可别膈應我了，我現在想到你就惡心！想吐！你個不要臉的玩意，怎麼還好意思來找我。”

張利猛地站起來，還沒開口就一陣眩暈襲來，晃了晃，好險沒摔倒。

這也把李婷吓了一跳，“你……”

張利彎下腰猛地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口帶血的痰，惡聲惡氣道：“看到我這麼慘，你滿意了？”

李婷啞然。

“滿意，當然滿意，現世報來的快，來的正好。”

張利臉色一白，随即又道：“明天我就去住院，争取早日痊愈，長長久久的活，活到一百歲，氣死你。”

“你，”李婷愣了愣，“哪來的錢治？”

“你别管，”張利道：“把你身上的錢拿出來，你不是不治了嗎，用不着這麼多錢，等我好了，再還你。”

原來，他是來要錢的。

原來，他不知道自己沒病。

李婷心裡一緊，随即又松開來，這個人一向如此，真是自私到了極點。

她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他來是覺得他還有命活，并覺得自己已經沒法活了，所以是來要錢的。

怎麼會有人能夠狠心成這樣？

她為自己的心軟，為自己的動搖感到不值。她竟然在看到他現在這麼慘的時候，想要拿出點錢來。

真是傻子！

想想他是怎麼對自己的！

自己生病，就是沒錢治，被趕出家。他生病了，便要花完家裡的錢。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錢沒有，”李婷看着他，通紅的眼眶盛着滿滿的憤怒，“你自己想辦法吧。”

她年輕時候不懂事，跟了他，把吃苦當□□，把他的别無選擇當做堅定的選擇。到了現在，才突然醒悟。

這個自私的男人，有什麼值得念念不忘的。

她記得自己被趕出去的時候，男人猙獰的嘴臉，生怕她會賴着不走。

那些嫌棄，那些抛棄，那些話，她通通記得。

再軟的心，也硬了起來。

更别提男人現在以為她生病，卻還是理所當然的要錢了。

他這是想把她往絕路上逼。

張利看着女人的表情，問道：“真的沒可能？”

張龍張虎本就是調皮的年紀，他一個人根本照顧不過來，兩天打了三頓，像是在打兩條滑泥鳅。

他現在身體不适，正在和醫生商量療程，怎麼有精力照顧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