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徹見他們這邊沒什麼進展,就改道去學校支援同事了。
三人抵達學校的時候,正好踩在飯點的尾巴上。
蘇亦歡到點就餓,提出要去餐廳吃飯。程徹要和同事們一起奮戰,在路上買了泡面和罐裝咖啡去犒勞同事。
“吃飯還是吃方便面?”程徹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詢問沈青昀要跟誰走。
沈青昀毫不猶豫,站在了蘇亦歡這邊。
蘇亦歡笑眯眯地對程隊比了個剪刀手。
“行。你們吃完來圖書館五樓找我。”程徹擺擺手,調出地圖去找學院的圖書館。
外面下着零星小雨,程徹車裡就兩把傘,好在蘇亦歡趁剛才程徹下車買泡面的時候,在便利店随便買了一把長柄傘,一人一傘,正好。
沈青昀單手插兜,舉着一把深藍色的傘,往學校餐廳走去。
蘇亦歡戴上口罩和兜帽,撐開那把透明的傘,走在沈青昀的旁邊。
瑪麗蘇貴族學院有三個餐廳,分布在學校的不同地點,他們現在去的餐廳是離正門停車場最近的餐廳,也是唯一一個教職工及其家屬可以憑借工卡免費吃自助餐的餐廳。
在蘇亦歡跟着他們去調查案件的時候,蘇氏集團的公關部已經在公共平台上發布了相關的聲明,一如蘇亦歡所說的那樣,決定成立一個反霸淩組織,也對外界說明蘇亦歡現在因為精神不穩定,正在接受治療,暫時無法出面。
學校裡的學生今天一天都在讨論這件事情,就是走在路上也在和同伴聊起這個大八卦。
“這回是蘇家主動向顧家提退婚耶,沒想到蘇家這麼剛,為了一個養女能做到這個地步。”
“是為了養女,也是為了蘇家自己。早上顧家才發聲明說這件事和顧聞野無關,下午蘇家就說要跟顧家退婚,這不是坐實了顧家撒謊嗎?”
“兩家都要撕破臉了,幹脆撕得徹底一點,蘇家還能獲得外界的同情。現在人人都說蘇家體面,都這樣了也沒說顧家一句不是,反倒是顧聞野,在朋友圈裡陰陽怪氣蘇亦歡使用暴力。”
“她要是會使用暴力,還會乖乖讓人霸淩嗎?反正我不信。”
路過的兩個學生同撐一把傘,交頭接耳,對着手機裡顧聞野的朋友圈截圖指指點點。
沈青昀看向走在身側的蘇亦歡。
她比他矮一些,為了避免順着傘沿落下的雨水會濺到他,他們隔着一段距離。
蘇亦歡察覺到他的視線,疑惑地看向他,“怎麼了?”
隔着口罩說話,聲音有些沉悶。
“你一開始是怎麼打算的?”沈青昀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一般人還真聽不懂他在問什麼。
蘇亦歡卻很自然地對上了他的腦電波。
她和沈警官的交集不多,剛才路過的學生又在讨論霸淩事件,想來沈警官問的應該是她被人霸淩也不報案,是不是有什麼别的打算。
蘇亦歡很誠實,而且這件事在她這裡已經翻篇了,告訴他也沒什麼。
“我沒想到會有人拍到他們霸淩我的視頻。如果我說我被人霸淩,沒有證據,也不好報案,反而會惹得一身腥。
“所以我會選擇私下報複。報複的方法有很多,上策是徐徐圖之,等待時機,抓到他們的把柄,讓他們退學,身敗名裂,失去财産繼承權,讓他們以後見了我就繞道走,就像現在這樣。”
雖說是上策,但是她需要等多久——不知道,是否能夠順利——也不知道。為了報複這些爛人,需要花費她無數時間和心力,值得嗎?
沈青昀看着她,沒說話。
“中策是用暴力對付暴力,找幾個打手套他們麻袋打他們一頓。但是這樣隻能爽得了一時,打完隻是一時解氣,想到他們恢複身體之後還要和我呼吸同一個城市的空氣,就覺得整座城市的空氣都被人污染了。
“至于下策……”
她在想一些很危險的事情,但因為身旁人的存在,不得不考慮後果。
蘇亦歡握緊傘柄,垂眸盯着自己的鞋面。
剛才踩過水坑,濺起的污水附着在白色的鞋面上,那點污漬在路燈的光照下越發清晰,落在鞋面的幹淨雨水融進污水裡,卻無法稀釋它的肮髒,隻會将那點污漬暈得更開。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沈青昀卻聽懂了。
“為了報仇,搭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嗎?”他的聲音很輕。
冷風卷着雨水吹進傘内,蘇亦歡的手背被冰涼的雨水燙了一下,眼睫顫了顫。
風裡傳來她的輕笑聲,她說:“那得看我有多恨了。”
沈青昀停下腳步,注視着她的背影,那枚貼身佩戴的琥珀如同他血肉的一部分,随着他的心髒震動而不斷起伏。
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學校的餐廳,一樓和二樓還是學生餐廳,三樓才是教職工餐廳。
蘇亦歡來的時候沒帶校卡,沈青昀今天剛入職,發了工卡。蘇亦歡厚着臉皮跟在沈青昀的身旁,對在門口檢驗的工作人員指了指沈青昀。
“我是他妹。”
工作人員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小聲嘀咕:“長得不像啊……”
蘇亦歡正在“繼妹”和“契妹”之間思考選哪個,沈青昀單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改口說:“是家屬。”
工作人員福至心靈,笑着把工卡還給沈青昀。
沈青昀接過工卡,把卡随手塞進風衣口袋,就着這個姿勢把蘇亦歡帶進教職工餐廳。
剛進門,沈青昀就放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下次撒謊可以把範圍說大一點,别人會自己補充信息。”
蘇亦歡殷勤地接過沈青昀的傘,幫他和自己的傘放進入門的傘架上,笑着說:“謝謝沈老師~”
教職工餐廳面向所有在瑪麗蘇貴族學院工作的工作人員開放,是一項員工福利。
所有餐點都是自助,在窗口前一字排開,另外還有一個開放檔口可以自己拿食材來給廚子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