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生松開了一隻手,單手握住一側欄杆,完全側過身,對着蘇亦歡的方向,笑了笑,“謝謝。
“那麼,你又有什麼想不開的?”
他像是禮尚往來,也問問蘇亦歡。
蘇亦歡擡頭看向前方的藍天白雲,語氣平靜地說:“人人都想殺我。”
天空悠悠地飄過一朵白雲,遮蔽住了太陽,陰影落在他們的身上。
金發男生嘴角帶笑,眼底沒有光亮,浸着冷意,說:“那你應該逃跑。”
而不是像一隻蠢兔子,他才開始狩獵,她就直直地撞了上來。
蘇亦歡看着那片遮蔽日光的白雲,輕聲笑着說:“那多沒意思。”
雲層散開,日光透過雲層照射下來,她在陰暗和光明的交界處,雙手撐着欄杆,踩在中間的橫杠上,迅速地翻身越過欄杆。
一切都像是慢動作,高大的保镖沖上來,指尖與她的衣角相擦,錯過。
她的長發随風揚起,身着紅白校服的影子從艾利克的眼前一閃而過,他的心跳仿佛都靜止了。
當艾利克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不受控制朝她伸出,并且準确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差點墜落的蘇亦歡從空中撈了回來。
榮楊錯過了她一次,沒有錯過第二次,雙手繞過她的腋下,把她從欄杆外托舉回到了欄杆裡面。
蘇亦歡頭暈目眩,有點恐高,這種要死不死,遊走在危險邊緣的感覺,太過刺激,她跌坐在地上,生理反應讓她有點想吐。
“你瘋了?!”榮楊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沙啞難聽,他紅了眼,按着蘇亦歡的肩膀,然後擡頭吩咐那兩個完全沒反應過來的保镖,“叫醫生!”
“好、好的!”保镖立刻去打電話。
艾利克翻回欄杆裡,盯着地上的蘇亦歡,臉色陰沉,緊抿着唇角,完全沒有剛才那副遊刃有餘的輕松模樣。
他确實想殺她,卻不是以這種方式!
這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不喜歡這種計劃被破壞的感覺。
蘇亦歡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視線裡出現了一雙皮鞋,暗紅色格子校褲的褲腳覆蓋在鞋面上,安安靜靜的,等待她擡頭。
艾利克雙手插兜,俯視着她,就像先前他站在樓頂俯視她帶着保镖逛校園那樣,他的眼神毫無波瀾,但放在口袋裡的手卻在不自覺地顫抖,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興奮地叫嚣着。
刺激嗎?
刺激。
他知道為什麼R喜歡親自狩獵了。
他也會享受這種命懸一線,掌控他人命運的感覺,還能夠當面欣賞她的恐懼……
地上的女生擡起頭,對上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眸。
她臉色蒼白,嘴唇還在顫抖,生理反應使得她額頭鼻尖都滲出細密的汗珠,然而她的眼睛卻沒有任何人類應該會有的害怕,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清楚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以及他身後的藍天白雲。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雙眼睛就像是一口深淵,陰暗得深不見底,甚至稱得上可怖。
艾利克曾在死人身上見過這樣的眼睛。
她對他綻開明媚的笑容,說:“你救了我。”
艾利克放在口袋裡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試圖戴上假面,向她回以一笑,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笑不出來。
因為她的語氣不像是在感謝,更像是在詛咒。
蘇亦歡撐着地闆站起身,沒站穩,踉跄了兩步,被身旁的榮楊扶住。
“你也救了我。”她伸出食指,指向榮楊。
榮楊皺着眉,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蘇亦歡突然開始狂笑,笑到肚子疼,直不起腰。
整個天台響徹她的狂笑聲,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笑,更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艾利克懷疑她有病,精神病。
對精神病下手不符合他的犯罪美學,就相當于強取豪奪的對象躺平任搶,一下子就索然無味了。
蘇亦歡笑得喘不過氣,開始幹咳,“咳咳咳。”
但好歹是止住笑了。
姗姗來遲的醫生帶着擔架趕到,看到他們三人對立而站的場面,每個人臉色都很奇怪,忍不住疑惑,他們到底誰有病?
蘇亦歡對着醫生招了招手,“你好,我剛才跳樓了,幫我檢查一下身體。”
醫生更加疑惑了,他感覺她是他們三人裡面最精神,也最活蹦亂跳的。
蘇亦歡沒有多解釋,在保镖的攙扶下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對着臉色陰沉的艾利克說:
“喂,寫好遺書吧。
“我命不好,克恩人。”
特别是有名有姓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