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在空曠的走廊裡說話，前後都能聽得見。

走在前面的百川海步伐加快，和身後的兩人拉開了距離，以免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他倆身後的兩人互相交換眼神，八卦地看着前面一高一低的背影。

“我為什麼生氣？腿長在你的身上，命是你的，你想死還是想活，隻與你自己有關，與我有什麼關系？”沈警官的語氣發涼，看都不看她一眼，雙手環胸，擡手的動作像是故意将自己的衣袖從蘇亦歡的指尖抽出來。

蘇亦歡的手垂了下去。

他腿長，走得快，她隻能跟着快步走，才能盡量跟上他的步伐。

“沈警官這麼說，怪讓人傷心的。我還以為你會有點在意我，畢竟咱倆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吧？”蘇亦歡即便被他用言語刺了兩句，也一點不在乎，沒皮沒臉地跟上來，笑嘻嘻的樣子。

沈青昀唇角抿成一線，垂眸瞥了她一眼，瞧見她還在笑，絲毫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更生氣了。

那天雨夜，他差點以為她要死了。

她不是有“答案”嗎？她不知道那個人是連環殺手嗎？她分明是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所以故意被抓，還拍下了司機意圖對那個高中生下手的照片，就留在她掉落在庫房的手機裡。

沈青昀從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有多危險。

她不相信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沒有報案，後來她也實話實說那個所謂的“下策”。現在也一樣，她不相信他，即便他對她保證了不會有事的，她還是選擇用她自己的辦法去試探榮楊——跳樓，然後看榮楊會不會救她，從而釣出他背後的人。

她就像一個狂熱的賭徒，總是用她自己的命去賭答案的正确性。

沈青昀沒有再搭腔，而是快步往前走，離開了她的身旁。

蘇亦歡也沒追，隻是覺得這位沈警官怪有趣的，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特别想逗他。

原先在他倆身後的程隊和醫生姐姐也跟了上來，一左一右地走在蘇亦歡的身旁。

“我師弟就這樣，小蘇同學别介意，他其實挺關心你的。”程隊拍了拍蘇亦歡的肩膀。

“是嗎？”蘇亦歡故意追問。

“不然他也不會第一時間就申請讓你加入我們的行動組。”程隊肯定地點頭，看向前面那人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長，“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走在最前面的百川海帶路，七彎八繞，都快把蘇亦歡給繞暈了，最後才停在一處電梯前，示意他們都站進來。

這個廢棄工地到處破破爛爛的，唯獨這部電梯特别不同，内部空間夠大，上方還有監控攝像頭。

電梯内部的電子儀器掃描虹膜，确認是内部人員後，啟動電梯。

蘇亦歡盯着前面的面闆，電梯下到負三層就停下了。

待電梯門打開，視線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到處都是戴着工作牌，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員，他們都在有條不紊地工作着。

地面鋪着一層地毯，走路不會發出太大聲音，每個人的步速都極快，蘇亦歡跟着前面的人走時，還以為要撞上人了，那人隻是一個敏捷地轉身就避開了她，手裡端着的咖啡都沒灑出一點，還有空對她微笑示意。

蘇亦歡：“……”

感覺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醫生姐姐攏住了蘇亦歡的肩膀，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并不難聞。

她将差點走過頭的蘇亦歡帶了回來，右轉走進長廊，兩邊都是各種小房間，門牌上隻有字母和數字，但它們也不是按順序排列的，蘇亦歡暫時搞不懂規律。

走過無數個小房間，最後停在一扇打開的門前。

百川海站在門外等她倆，其餘兩人已經進房間了。

蘇亦歡心想，自己要是死在這裡，估計也不會有外界的人知道。

她這麼想着，走進房間。

房門一關，徹底隔絕了外面的所有聲音。

房間的陳設裝修和普通的房子沒什麼區别，進門就是客廳，也有廚房，像是套間，有休息室，也有辦公的書房。

程隊從書房裡出來，手裡拿着一疊文件。

“接下來要和你說的内容需要保密，走個程序，簽保密協議吧。”

蘇亦歡接過他遞過來的文件，也沒多翻，拿過筆就簽了保密協議。

“這麼爽快？”程隊笑着問。

蘇亦歡：“我很可疑，但你們卻願意相信我，讓我加入你們的行動，我得對得起你們的信任。”

根據她的分析，他們和榮楊都屬于官方，榮楊背後的人不相信她，甚至覺得她有威脅，但是程隊他們卻不一樣，他們居然會讓她加入行動。

在她加入他們的行動之後，行動沒有結束之前，至少榮楊這邊可以暫時不管了，不僅如此，說不定還會把監視任務改成保護任務。

相當于給了她一個保命符。

程徹看向書房緊閉的房門，裡面的人似乎不打算出來了，也罷。

“那就我來給你說明現在的情況吧。”

蘇亦歡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等待他的下文。

“我程徹，刑警隊長，行動組的指揮。”程徹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指向正在廚房裡弄茶點的醫生姐姐，“她叫雲苓，醫生，受傷了就找她。小沈目前在你們學校當講師，我們團隊的智力擔當。後勤是百川海，搞技術的，平時不出外勤。”

百川海拿起桌上那份保密協議，“你們聊。”

他推門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雲苓端來茶點，放在桌上，示意蘇亦歡随便用。

蘇亦歡拆了一個雪花酥，放進嘴裡，吃點小零食，擡頭看見他們頭頂都出現字了，但身份和百川海一樣，都是“加載中”。

“你聽說過‘金琥珀’嗎？”程徹問。

蘇亦歡想了想，之前她在搜索學校官網的時候，見過熱搜詞條。

“金琥珀，犯罪組織？我之前瞄到過熱搜詞條，說是他們挑釁警方什麼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