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沒有封存幹淨，不斷咀嚼那段被人背叛後的恨意，日積月累，恨意堆疊，想起一次就要痛罵他一次，所以無法把現在的榮楊和前世的榮楊看成兩個人。

可是她又沒有恨到要他為前世的背叛付出生命代價的地步，畢竟理論上他們确實不是同一個人。

蘇亦歡在寫沈青昀布置的課程論文的時候，看着那份嫌疑人的公開筆錄，忍不住走了神。

那天沈青昀坐在辦公室，隻是看了嫌疑人筆錄和案情細節，就直接推理出了兇手，還給了警員辦案方向，讓他們去抓現行。

上午做的推理，兇手下午就被抓進了局裡。蘇亦歡歎為觀止。

他好像那種辦案機器人，隻要把程序需要的東西輸入進去，他就會輸出兇手和推理過程。

是不是問他什麼都可以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

她打開沈青昀的聊天窗口。

【蘇：假如你遇到了你前世的仇人，你會怎麼樣？】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蘇亦歡消息發出去之後，并沒有得到回複，幹脆去洗了個澡。

等她洗完澡回來，電腦屏幕因為自動進入睡眠狀态，黑了下去，倒映着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蘇亦歡。

消息提示音從電腦裡傳來。

蘇亦歡走到書桌前，晃了晃鼠标，喚醒屏幕。

還是那個聊天窗口。

【S：一世事，一世畢。】

啧，還真是看得開。

蘇亦歡來了興緻，正襟危坐地在書桌前敲字。

【蘇：如果遇到了前世戀人呢？】

是再續前緣，還是當陌生人？

那頭回複得很快。

【S：？】

他隻敲了一個問号，但蘇亦歡卻從這個問号裡讀出了省略号的意思。

蘇亦歡撇了撇嘴，假裝看不懂的樣子，給他發了兩個問号，示意“問号什麼問号，問你話呢”。

過了一會兒，那邊發來消息。

【S：百川海說，如果你很閑的話，可以去基地幫他整理資料。請用你寶貴的思考時間思考一些有用的東西。】

這人還真是沒意思……

他不肯正面回答，難道他前世就已經是辦案機器了？

蘇亦歡點開沈青昀的頭像，給他改了備注。

【辦案bot】

“辦案機器”正在喝今天的第七杯咖啡。

休息間剛好有人進來，擡手和他打招呼：“沈老師。”

沈青昀對他們點了點頭，端着咖啡回了辦公室，剛推開門，迎面撞上來找他的程徹。

程徹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他的咖啡杯杯底，沒讓咖啡灑出，順手接過他的咖啡，“有新情況。”

沈青昀關上辦公室門，不緊不慢地走進來。

程徹捏着杯柄，環視一圈他的辦公室——茶幾和辦公桌上堆滿了書籍和資料，找不到可以放下杯子的空位。

最後他看見了一處平整的地方，堆起來一摞，放在茶幾一角的書，最上面一本是《經濟學原理》。

程徹記得沈青昀在Y國的時候，就喜歡用經濟學的書墊東西，甚至還用它墊過泡面，他正要将杯子放在這本書上面，杯底還沒碰到書封，就被沈青昀托住了手腕。

“這蘇亦歡的書。你用她的書給我當杯墊，她會和你拼命。”沈青昀語氣格外嚴肅，從程徹手裡拿回了自己的咖啡杯，随手把它放在自己那一疊用來推理案情的稿紙上。

程徹摸了摸自己的闆寸頭，随口一問：“不會吧？你怎麼知道？”

“她連在書上寫名字都用的便利貼，你說呢？”沈青昀說。

程徹翻開這本書的第一頁，用便利貼寫着“蘇亦歡的《經濟學原理》，撿到請聯系：***（手機号碼）”，往後再翻幾頁，明明旁邊就有空白處可以記筆記，書本主人卻非要用便利貼來記。

便利貼上的筆記字體清秀，在書上劃線的地方都是用很淺的鉛筆劃線，稍微一擦就掉，似乎格外愛惜書籍。

“她是對‘不弄髒書本内容’有什麼執念嗎？”程徹吐槽了一句，蓋上書，把書放回原位，擡眼看向坐回電腦後面的沈青昀，“她的書怎麼在這裡？這周她不用上這門課嗎？”

“上周周末實踐課落下的。她這周四去給蘇雅樂接機，周四的課請假了。”沈青昀說的正是蘇亦歡發在群聊裡的行程。

程徹看完知道有接機這回事就夠了，哪裡還會去對比她周四上的哪門子的課，也就過目不忘的沈青昀會記得她這周請假不上這門課了。

“什麼新情況？”沈青昀把話題拉回來。

程徹：“是關于金琥珀的炸彈客，有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