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檀道:“井姑娘叫我小壇就行。”
井卿鸾道:“那您喊我阿鸾就是。”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窗外的天上不遠不近地挂上了一輪明月。
幾番交談過後,四人聊得愈發投機,隻覺得單是喝茶沒什麼意思,不如似江湖兒女一般飲酒劃拳來得暢快。
歲檀覺着劃拳吃酒雖然有意思,但其實從來沒喝過酒,一時有些抗拒。畢竟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怎麼樣,萬一隻喝了一杯就醉倒了豈不是很丢人。
“二嫂隻管玩就是,若輸了叫二哥替你喝。”赫連赟說罷笑吟吟地看向江王。
江王道:“小壇放心,本王替你喝。”
井卿鸾道:“其實壇姐姐若喝不了酒,以茶代酒亦可。”
歲檀心道凡事都有個第一回,如果總躲着便一直不知道自己酒後究竟會是什麼德行。好在面前的三人畢竟不是現代飯局上讨厭的三個領導,都是品行好的同齡人,那便不用再扭捏了。
自己酒量再差,怎麼也能堅持喝個幾杯再倒。
歲檀道:“不用以茶代替也不用殿下替我,我自己來就是。隻不過事先說好,若我酒後鬧了什麼糗事,你們日後可不能笑話我。”
三人都應道“自然不會”。
然而歲檀高估了自己,高估了這副身體的抗敏度。
一杯酒下肚,她便覺得頭腦開始有些發昏,忍不住抓撓起了胳膊。
井卿鸾正笑着她,卻見她衣袖下的胳膊似乎漸漸起了紅疹。
酒意瞬間清醒了大半:“壇姐姐這是怎麼了?”
江王原本正看着她面上浮起的紅暈,心中柔軟了許多。聞言才向她手臂上看去,隻見密密麻麻出了好些疹子。
他立時将歲檀抱起,留下一聲“本王先帶小壇回去”後匆匆出了門。
身後,赫連赟已醉得有些神智不清,對着自己二哥的身影喚道:“二哥,你把我忘了。”
井卿鸾酒量好,現下并沒有什麼醉意,道:“殿下别急,一會兒你坐我的馬車回去就是。”
夜色昏昏,沿街的醫館已盡數關起了門。
車簾外,春和焦急地問道:“殿下,這麼晚了咱們去哪兒找大夫啊。”
江王道:“請瓊妹來。”
待到了江王府門外,漆黑的夜色間,一名長袍男子正提燈候着。
是沈隽。
沈隽見江王抱着不醒人事的歲檀從馬車上下來,忙上前問道:“殿下,小壇這是怎麼了?”
江王顧不得問他守在門外做什麼,連忙問道:“你會醫術?”
沈隽颔首,搭上了歲檀的脈。
酒氣随風盡數鑽到沈隽鼻中,再看歲檀的脈相模樣,便知她是生了酒疹。立時便請江王将歲檀再抱上馬車,從從袖中取出随身攜帶的針灸袋,為歲檀施針。
車輿内,江王焦急問道:“可有性命之憂麼?”
他知道有些人飲不得酒,嚴重的甚至會氣窒,傷及性命。
沈隽擦了擦額頭浸出的汗後,道:“殿下日後萬不可再叫小壇飲酒了。這回幸好飲得應是不多,又行針及時,一會兒回府熬煮些湯藥,叫小壇服下後休息一日便好了。”
江王點頭,才問:“夜裡風大,沈先生怎麼候在了本王府外?可是有事要尋本王?”
沈隽道:“日落時去慈幼局送藥,得知慈幼局的幾個孩子在王府上一直未回,在下來尋時才知府上似乎出了事。又不見殿下與王妃,心中焦急,便候在府外了。”
江王并沒打算欺瞞沈隽,但心中卻不想小壇與這位沈先生再有什麼牽扯。
于是道:“許府的公子突生了惡疾死在了府中,宮中這才叫本王與王妃一塊過去問了話,沈先生不必擔憂。”
沈隽忙問:“那小壇她可吓着了麼?”
是否是因為受了驚所以才想飲酒,試圖平複心中的懼怕。
江王被他一口一個“小壇”喊得有些心中不舒服,道:“小壇現下已是本王的王妃,于禮沈先生不該再喚小壇的閨名,該喚‘王妃’才是。”
見沈隽眸光漸沉,随後才答他的問話,“小壇性子堅毅,不是因此等生死之事便會被吓得需要借酒壯膽的姑娘。沈先生未免将小壇想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