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姑娘。”
井卿鸾應聲過去,挑眉不解:“殿下這是?”
赫連赟道:“昨日本王酒醉,沒沖撞了井姑娘吧?”
井卿鸾搖頭。
赫連赟舒了口氣,請她坐下。
“姑娘随便坐。昨兒二哥二嫂在,未能單獨與姑娘緻歉,今日借着這山頂的美景,本王向姑娘賠罪了。”
“不是什麼大事兒。”井卿鸾擺了擺手,細細看向了他亭中的雕塑,“這些雕塑雕得好活潑,風格俨然自成一派。”
赫連赟很是大方:“姑娘若是喜歡,盡管拿去就是,當是本王給姑娘的賠罪。”
在一衆雕塑間,井卿鸾獨獨翻出了一隻女子雕像。她細細看去,這眉眼間怎麼跟昨日與她一塊把酒言歡的江王妃有些像?
莫非……
她心道皇家還真是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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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檀這一覺睡得很長,一直睡到了次日黃昏方才幽幽醒轉。
她下意識吞咽了幾下,隻覺得喉嚨裡很是幹癢刺痛,再看看她這胳膊上尚未消退的紅疹,便知道原主這身子簡直不要太脆皮了。
柳絮過敏也就罷了,居然還對酒精也過敏。
她起身下榻,給自己倒了兩杯水一飲而下。
屋外初桃與晴夏聽見動靜,忙推門而入。
“王妃您醒了。”
“什麼時辰了?”
歲檀一開口,一陣公鴨嗓似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好嘛,她現下這聲音是沙啞低沉,聽起來像個剛學會說話的啞巴。
初桃與晴夏聽到自家王妃這動靜,面上也均是一滞。
初桃又給歲檀倒了杯水:“申時了。王妃您先多喝些水。”
晴夏道:“奴婢去請大夫。”
歲檀笑笑:“不用了,我覺着好多了。”
初桃道:“那奴婢去告訴殿下您醒了。”
沒一會兒,江王便随着初桃一塊過來了。
待初桃跟晴夏阖門退去後,歲檀問:“許府小公子的事查清了麼,真的是張乳母做的麼?”
其實她知道單憑張乳母一個人肯定沒這麼大的膽子,隻是不知道她昏睡的這個白日裡有沒有抓到張乳母,并叫張乳母就此交代出許貴妃指使的事。
江王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瓷罐子,将蓋子打開後用指尖蘸取其中的藥膏為她塗在手臂上。
一陣清涼沁脾的香味鑽入歲檀的鼻腔,她的手臂上亦傳來了清清涼涼的感覺。
她向那隻小瓷罐子伸手:“多謝殿下,其實我自己來就行了。”
江王垂眸細細給她塗着,并不給她:“你自己看不真切,所幸本王也快塗完了。”
爾後又說,“都城四處都找遍了,全都未能找到張春嬌的蹤迹,想必貴妃她既一早設好了這個局,自然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迹。”
歲檀有些怅然地歎了一聲:“我就知道先前她必定沒安什麼好心。”
江王将瓷罐子收好,道:“下回不準飲酒了。”
歲檀點了點頭。
江王道:“也是本王欠考慮了。本王不知道貴妃竟然心狠到用親侄的性命嫁禍于你。”
歲檀心中不由想起許小公子,進而又想起了小缸子。
許貴妃這個人,怎麼無論親疏,孩童的性命在她的眼裡都是草芥一般呢?
如果不是青屏心中尚還牽挂父母,難保許貴妃的詭計便能夠因此得逞了。計謀雖然拙劣了些,但是隻要當今天子信,那就足夠有用。
這回許貴妃白白犧牲了親侄兒的性命,恐怕日後會更加痛恨她。
歲檀不知道,下一回許貴妃究竟還想要做些什麼。
她忽然道:“殿下您說,若是我去找許貴妃她去保證,絕對不洩漏她的秘密,她是不是就能放過我了?”
江王看着她一臉認真地看着自己的模樣,忽然覺着她可愛極了。
卻搖頭道:“你們之間已經橫了許多條人命,她怎麼會放過你。”
歲檀道:“若她知道大皇子的病隻有我能治,是不是就會覺得我還有點用,不會這麼急着殺我?”
其實自古的确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像許貴妃這樣的人,所謂的什麼親情之類的情感哪裡比得上她能夠母憑子貴而取得的利益。
江王道:“其實你不必委屈自己去讨好她,本王會保護你。”
歲檀一笑。她知道江王是良善之人,可從小她就知道,與其在他人的庇佑下苟且偷生,最安定的還是自己能夠保護好自己。畢竟江王與她其實非親非故,江王又總會有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總要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
約莫三日後,待她身上的紅疹盡數消散,嗓音恢複如初後,她入了宮。
她先去熏風殿謝過前面淑妃對她的幫助,爾後才收拾了心情去了許貴妃所在的延嘉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