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雇了輛車将美人榻運到穎王府,興沖沖地來到玲珑閣,發現雲瑤與阿喑都不在。
雲瑤不在他能理解,但阿喑也不在就奇怪了。
他在二樓窗前站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轉身一看,果然,妝台上空無一物。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身邊的坐榻上刮了一下,榻上已經落了一層薄灰,也就是說,雲瑤有一陣子不住這兒了。
他匆匆下樓,剛出門就看到黑袍銅面的千靥站在杏樹下。
玄乙不着痕迹地瞟了眼近旁,确定無人,走上前去,叉手行禮:“師父。”
“雲瑤去嫁人了。”
千靥開口第一句話就讓玄乙懵在了當場。
“左千牛衛中郎将沈楝,陳國公之子,吏部侍郎沈栎的弟弟。”
玄乙回過神來,但腦子一時還沒轉過來,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如果你問她,她一定會跟你說因為穎王食言,所以才與沈楝合作,一切都是為了翻案。但事實是,她喜歡沈楝。”千靥道。
“不是,我才離開多久?這個沈楝到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的?她怎麼就能喜歡上他呢?”玄乙想不明白。
千靥戴着面具,看不見表情,玄乙隻聽他深沉道:“他是她的劫。”
“誰是誰的劫?”
“彼此都是。”
玄乙一頭霧水,也懶得刨根問底了,煩躁道:“她在哪兒?我去找她。”
喬疏影回到懷貞坊小院,見阿喑在院子裡晾衣服,丹虎搬了張椅子坐在廂房門前修指甲。
她過去從阿喑手裡奪下衣服往丹虎身上一扔,道:“你的衣裳為什麼叫阿喑洗曬,她是我的丫鬟,不是你的丫鬟。你要是當不了丫鬟,趁早,哪來的回哪兒去!”
丹虎看了她一眼,也沒回嘴,起身自己将衣服晾上了。
“這般忍氣吞聲?為了個男人如此作踐自己,值得嗎?”喬疏影抱着雙臂看着她的背影道。
丹虎晾好了衣裳,回身望着她道:“你比我好到哪兒去?還不是離了一個又找一個?怎麼,缺了男人不能活啊?”
“我不像你啊,我不會心甘情願地跪着給男人辦事。穎王給了你什麼?有沒有給你許諾,事成之後,如何賞你啊?你既不要自由,這個賞賜定然不會是放你自由了。難不成……”喬疏影沒把話說完,但她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說明了一切。
丹虎繃着臉,拳頭漸漸握緊。
喬疏影往後退了幾步,朝她招手:“來來來,打我,赢了我滾蛋,輸了你滾蛋。”
她這樣一說,丹虎表情倒是松懈了下來,她瞟着喬疏影道:“幾次三番地想要趕我走,你在怕什麼?”她風情萬種地伸手撫了下自己的臉龐,“難不成,是怕那沈楝,為我動心?”
喬疏影驚訝:“我一直以為你喜歡李徽,原來你喜歡的是我呀,就見不得我身邊有男人是不是?”
“你……”丹虎氣急,又不知該如何反駁,憋得雙頰通紅。
喬疏影看她那樣,笑得前仰後合。
阿喑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你看看她,見喬疏影笑了,便也跟着笑。
丹虎一記眼刀過去,阿喑吓得一抖,忙收斂笑容,回轉身假裝整理晾衣杆上的衣服。
玄乙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喬疏影轉身看到他,倒是很高興,道:“玄乙,你回來了。”
玄乙不高興,又不想沖喬疏影發火,正好看到丹虎也在,那火氣便沖她去了,皺着眉頭惡聲惡氣:“你怎麼在這兒?”
丹虎:“你管得着嗎?”
喬疏影瞧出了端倪,對丹虎道:“你和阿喑去附近逛逛,買點吃的。”又拉住想去給玄乙倒茶的阿喑打了幾個手勢。
丹虎與阿喑一前一後出了門。
“怎麼了?”喬疏影問玄乙,“一回來就黑着臉?”
“你為什麼要嫁給沈楝?”玄乙也不繞彎子,直言問道。
“他知道我的秘密,而且他哥是吏部侍郎,與他合作,便于翻查舊案。”對他,喬疏影也未遮掩。
玄乙驚愕:“他知道你的秘密?”千靥可沒告訴他這個。
“我去殺了他。”他眼神一冷,轉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喬疏影叫住他,“他給我提供了一條線索,讓我知道了一些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想與他合作。”
“合作就合作,成什麼親?你與穎王合作都沒跟他成親,憑什麼跟這個許楝成親?”玄乙控制不住道。
喬疏影看着他,不說話。
玄乙移開目光,垂着頭站在原地。
喬疏影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也許,不是親兄妹,就注定不會有純粹的兄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