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虎長得十分貌美,沈家衆人都沒想到她竟會有如此暴戾的一面,是故也未來得及阻止。直到元明月與趙小娘子身上濺上了血,兩人尖叫着站起身來,王璠娘才如夢初醒,忙喝道:“住手!”
丹虎理都不理她,兀自扇得啪啪作響。
喬疏影道:“好了,仔細扇疼自己的手。笨丫頭,下次記得把鞋脫下來抽。”
丹虎這才停了下來,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血迹,回到喬疏影身後。
婆子一張臉腫如豬頭,抖着嘴唇和着血吐出一粒爛牙,腿一軟坐在了草地上,一副去了半條命的模樣。
趙小娘子看了看自己濺了血的新裙子,氣得要命,回頭沖喬疏影道:“她是我趙家的奴婢,你憑什麼把她打成這般?”
喬疏影瞟着她道:“趙家的奴婢為何到我面前來胡言亂語大放厥詞?自家的狗咬人的時候不管,被人打了反倒怪起打狗的了。”說到這裡,她一停頓,繼而恍然大悟:“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市井中就有無賴以此種手法謀生的,想不到官宦之家竟然也盛行這一套?說罷,想訛我多少錢?”
論嘴毒,趙小娘子這等官宦人家出身的閨閣小姐,長到這麼大也沒被人怼過幾次,哪是喬疏影的對手,一時氣得雙頰绯紅眼淚汪汪,元明月拿出帕子小聲安慰她。
見女兒如此受辱,趙夫人縱是個泥捏的也被激起脾氣來了,冷笑道:“強行封口轉移矛盾,燕七娘子真是厲害得緊!”
喬疏影歎氣道:“我也是被逼無奈呀,畢竟我若是在外頭言行失當被人怼個啞口無言,可沒有娘親會在背後陰陽怪氣地給我撐腰。自己若不厲害些,還不被人欺負死了。”
說到此處,她忽然想起身邊的沈楝,一扯他的胳膊,不忿道:“你不是說會對我好,會給我撐腰嗎?你怎麼不幫我?”
沈楝看着趙夫人,一字一句道:“這婆子你好生帶回去,她是不是七娘的乳娘,我會調查清楚。若查下來證明她不是,與趙家的這個梁子,就算結下了。”
趙夫人目光一虛,不吱聲。
沈德謙道:“多大點事,怎麼就扯到結梁子不結梁子的,不要小題大做。”
沈楝眉頭一皺,想說話,喬疏影按住了他。
她端着酒杯站起身來,一邊向趙夫人那邊走去一邊淺笑道:“國公爺說得對,這點小事,怎麼就值得影響兩家的關系呢?”
衆人看她這架勢,都以為她是要向趙夫人賠酒緻歉,沒想到她下一個動作再次驚呆了衆人。
她在經過趙小娘子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不由分說擡手就扇了她兩個耳光。
趙小娘子被她打懵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趙夫人騰的一聲站起身來,護住趙小娘子往後退了幾步,瞪着喬疏影斥道:“你瘋了?!”
“沈侍郎當初在我與十一郎議親時也是見過我的,今日我能來這裡,代表他已驗證過我的身份,趙夫人帶着個我沒見過的,不知在燕家哪個犄角旮旯裡當差的腌臜婆子,冒充我的乳娘來質疑我的身份,那就是公然打沈侍郎的臉,打十一郎的臉。莫不是趙夫人認為他們兄弟倆都是瞎的,隻有你趙家的婆子才目光如炬?如今我把這巴掌打回去,今天這事就算兩清了,沈趙兩家不用結仇,敬你是長輩我都沒有直接打你,隻是讓你的女兒來替你受過,保住了你身為長輩的面子。事情圓滿解決,趙夫人,不用謝。”喬疏影說着,沖她舉了舉酒杯,然後仰頭一口飲了,是個寬容大度意思。
趙夫人氣得直抖。
沈德謙忍無可忍,重重地一拍面前的幾案,道:“放肆!你簡直是無法無天!”
“确實無法無天。”沈德謙話音方落,沈栎便接話道,“妻賢夫少禍的道理,都不懂嗎?”
他這話接的天衣無縫,貌似在訓斥喬疏影,但他眼睛看着的卻是趙夫人。
趙夫人心中一凜,雖都是侍郎,但他夫君禮部侍郎,與沈栎這個吏部侍郎在朝中、在聖上心中的分量可不一樣。說句難聽的,沈家父子,哪怕得罪沈德謙,也不能得罪沈栎。
如今看沈栎這态度,明顯是認下這個弟媳了。那這個燕婉來是真是假關她什麼事?本來也不關她的事。
“沈國公,王夫人,我女兒衣裳髒了,我先帶她回去,就不叨擾了。”不管如何,沈栎那句話在表面上算是給她搭了個台階,她趕緊順着下了,帶着女兒與仆婢們告辭。
這一下沈家這邊的氣氛比剛才她沒來時還要沉默和尴尬。
“十一,你也别在這兒枯坐着了,帶着七娘去周圍逛逛吧。”沈栎對沈楝道。
沈楝點頭,站起身來。
姩姩牽着狗在一旁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姩姩,别鬧,過來。”謝令芳向自己的小女兒伸出手。
“嗯~我也要去嘛。”姩姩撒嬌。
“那就一起去吧。”喬疏影牽了姩姩的小手,對謝令芳道:“大嫂放心,我會看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