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玥順勢看去,身旁是一襲黑衣的鶴霄。
“你喝醉了。”
“我沒醉!你把酒還給我。”
淮玥伸手欲奪回酒杯,鶴霄将酒杯舉遠不給,淮玥着急蹦起來去拿,頭一暈,腳一軟,向前跌去。幸而鶴霄眼疾手快将人撈住,才不至于摔倒出醜。
鶴霄攬住淮玥的肩,避免她再次摔倒,淮玥靠在鶴霄胸前仍是喃喃着自己還沒醉,忽然,淮玥似乎又清醒過來,推開鶴霄拿起了杯子,“來,老闆,我們喝一杯!”
敬酒人本是神态糾結,見淮玥又拿起杯子,來迅速換上笑臉舉杯道,“淮玥姑娘可真是實誠人!”
鶴霄這次可再不會給淮玥機會,奪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這酒,我替她喝了。”
說完便攬着淮玥離席,留下敬酒人看向慕苓一臉慌亂。
來到步風跟前,鶴霄帶着淮玥告辭,符憐雪因要繼續演奏,便未同兩人回去。
“我不回去!我沒醉!不要攔我!”淮玥揮舞着手,硬要從鶴霄臂彎中掙脫出去,鶴霄仍用力将她摁住,結果淮玥就開始掰扯他的手指。
頓時吃痛的鶴霄隻能放開,失去倚靠的淮玥歪歪斜斜站不穩,差點又要摔下去,鶴霄趕忙扶住,随後蹲下将淮玥整個人扛上肩頭,任憑踢蹬打罵,他也沒有松開。
直走到合靈節時站過的橋頭,他聽見背後傳來抽泣的聲音,才立刻将淮玥放下。
她的眼眶和鼻頭泛着紅,臉上因飲酒的緣故也是紅粉一片,雙肩不住抽動,鶴霄見狀怔住,突覺胸前受力,原是自己被她狠狠推開了,“你憑什麼管我!”
看着淮玥臉上不斷滑落的淚珠,鶴霄慌亂起來,心也随着一起抽痛,緩緩開口道,“我是你的護衛,護你周全是我的職責。”
“職責?”淮玥突然仰頭笑起來,向橋邊走去,“可是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它也會挫敗,也會受傷,也會痛。”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淮玥順着橋柱蹲下,坐在台階上掩面而泣。
不知所措的鶴霄呆愣在原地,心中悶痛像要炸開。
她蹲起來小小一團,可憐地蜷在那裡,讓他沒由來地生出擁抱她的沖動。
于是他坐到台階上,輕輕攬過淮玥,将她的頭靠到自己肩上。不住的啜泣提醒着鶴霄:魚兒已經牢牢上鈎,但他一點兒也不開心。
懷裡的人慢慢安靜了下去,可能是哭夠了,乏累了,竟沉沉睡去,鶴霄小心将淮玥背起,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其實對他來說,稱那裡為落腳處似乎更為準确,可她總是說,“我們回家。”
于是記憶中那個總是種滿鮮花卻最終雜草叢生的院子,在愈加鮮明的同時也愈加模糊,家的概念似乎被嫁接到現今的住處,人啊,總是格外貪戀與他人的鍊接,才讓家這個詞有了被重新定義的機會。
他輕輕歎氣,短暫擁有,或許已是足夠,他不奢求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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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玥睜眼時,天光已洩入屋内,鶴霄安靜趴在床沿邊。
聞到自己身上殘留的酒氣,她才反應過來昨晚喝醉的事,但是喝醉後發生了什麼,卻一點也不記得,看樣子是鶴霄把自己送了回來。
于是她蹑手蹑腳下床去,卻突然被拉住手。
“你醒了?”鶴霄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的頭仍然枕在手臂上,看向淮玥的眼裡全是疲憊,整個臉都泛着紅。
而那貼着淮玥的掌心,更是燙得吓人。
淮玥将手背貼向鶴霄的額頭,果不其然,他發燒了。
将鶴霄扶起時,淮玥更是心裡一驚,紫紅的瘡痕布滿了他的右臉,這并不像普通的發燒。
于是讓鶴霄躺好後,淮玥急匆匆奔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