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印?你是龍華王族?那你更該死了。你們魔族,都該死!”
鶴霄搖着頭像在否定什麼,可淮玥絲毫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攻而來,鶴霄隻是躲着,防着。他不明白淮玥為何會變成這樣,就像被附身……或奪舍?
于是他呼喊着淮玥的名字,試圖喚醒原來的淮玥,可怎麼喊都是無用,對方毫無反應,唯有眼中殺意漸濃。
銀槍猛然飛刺而來,鶴霄躲避不及,銀槍從手臂擦過,将衣袖撕開,皮膚也火辣辣地疼,鮮血汩汩而下。
鶴霄的力量頓時減弱,五隻金猊獸也瞬間消失,巫朔抓住機會慌亂而逃。
餘光瞥見影衛已收拾好殘局,時淵欲上前支援,鶴霄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過來,捂着手臂,大口喘着氣。
他看向淮玥,她面色陰沉,整個人都被憤怒籠罩,他見過她的歡欣、振奮、悲傷、憂愁……卻唯獨沒見過她的憤與恨。
他的太陽,似乎在此刻燃燒過了頭,灼地人生疼。
而現在這一切的原因都是,自己沒能被她殺掉,若再發展下去,她便會暴走,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認識到這點的鶴霄心裡猛地一顫,又回歸了無比的平靜,如果她需要自己的血,那便給她,如果自己是她的深淵,那他就自己走向深淵。
或許說,他已在深淵之中。自小,母親便親手推開了他,讓他再也得不到溫暖的擁抱;撿他回去的師父總念叨要讓他成長,一次又一次的絕境确是實現了師父的目标,可他卻是兩重痛苦加身,心與身都再無期望;那總是追殺他的人,從來都是想将他置之死地絕不留情,除了他那素未謀面的父親,他再想不到旁人;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她卻對他說,他該死。
他本想通過今日之事,揪出幕後主使,至少他要知道,自己是誰的孩子。可因為他那虛無缥缈、無法選擇的血統,她說他該死。
一切好像失去了意義。
劍落到地上,與碎石擊出铛铛脆響,鶴霄雙手垂下,站直身子淡淡笑着,閉上了雙眼。
風在吹,周圍的樹嘩嘩作響,靈力與長槍劃過空氣,槍尖的威壓随風撲向鶴霄的面龐,他感覺有些冷。
“不許……不許傷害他。”
鶴霄聞聲睜眼,眼前的場景與多年前的一幕重合,那時名叫小歌的女孩初學槍法,炫耀之際,手中長槍卻突然失控,直指鶴霄。女孩拼盡全力,死死握着那杆槍,咬牙道,“珩哥哥你别怕,我不會讓它傷到你的!”
而今,淮玥也是這樣,雙手緊握那杆銀槍,不同的是,她一隻眼是憤怒的紅,另一隻眼是堅毅的黑,失控的不是武器,而是她自己。
同一具身體裡,仿佛是不同的靈魂,彼此相争,看得人格外揪心。
淮玥握着槍杆,用力的指尖被擠壓出鮮豔的紅色,骨節發白似要沖出那薄嫩的皮肉,手臂則是不住地顫動。
她哪裡有過這樣的時候,她可是連重活都未曾做過,鶴霄沖上前去捂住她的手,她黑色的眸子望向鶴霄,滿是無助與恐懼。
可下一秒,淮玥的就掐住了鶴霄的脖子,用力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銀槍變回萬星簪落到地上,淮玥用另一隻手拉住自己,對抗着那憤怒至極的情緒,頭疼欲裂,掐住鶴霄的手終于松開,卻捂着頭痛苦不已,嘴裡仍是喃喃道,“我要殺光魔族,殺光,一個都不留,一個都不留……”
時淵趁此上前施術,淮玥終于平靜下來,緩緩倒下,鶴霄趕忙将其圈在懷裡。
南宮祁趕上前來,關心問道衆人狀況,他自己臉上也挂了彩,身上都是土灰,與此前的矜貴公子完全是兩個模樣。
鶴霄一劍搭在南宮祁脖間,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帶她走這條路?”
金源和護衛們見狀上前阻攔,影衛們也立刻集結到鶴霄身後,雙方形成對壘之勢。
南宮祁鎮定自若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沖動,随後答道,“玥姑娘說她不放心你。”
“她說了你就同意!你明知道這條路會有危險所以才臨時答應改道的,不是嗎?”鶴霄早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南宮家大少爺也不簡單,想讓如此一隊人馬臨時繞路,可不是件容易事,他當時答應地爽快,必是知道些什麼,可那時鶴霄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未深究這其中原因。
南宮祁将手指放在劍刃一寸處,運力将劍慢慢推開道,“那是因為,我認為我們可以成為,盟友,或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