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特·雷蒙特大聲吼叫着沖向前排長椅,一股怪力将那條長椅并椅子上坐着的人全都撞倒在地,而那位突然發了瘋的王儲卻像是有了目标一般直奔宣講台,一邊瘋狂地到處碰撞着,一邊嘶吼不止,那吼叫聲也由人類的嗓音漸漸變得尖銳,又暫時被宣講台前突然出現的防禦魔法陣阻隔在外,憤怒地發出一陣猶如蟲鳴般尖細的聲音。
他的身體開始快速異化着——八條蛛腿撕裂禮服從他的體内長出,眼睛膨出眼眶形成昆蟲的複眼,人也陷入極緻的痛苦之中,全身上下不間斷地分裂出各種昆蟲。
一陣尖叫沿着觀衆席爆發開來,參加婚禮的觀衆們甚至來不及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就憑借本能躲避着那些飛舞的昆蟲,就連索菲王後都再顧不得平時儀态,看也不看就猛地站起身來,用力将身邊的人踢開逃走。
觀衆席上一片混亂,吓壞了的賓客們毫不顧忌地踩踏着長椅拼命逃走,甚至不惜踩着他人的身子沖向安全之處,原本被用于炫耀的華麗禮服卻變成了他們最大的逃脫阻礙——它們太沉,也太累贅了,無法讓他們快速逃離現場。
許多人被長裙和長披風絆倒,還有更多人趴在地上試圖找回自己價值連城的首飾,但這樣的行為卻隻能讓他們離死亡更近,被後來者踩踏着逃跑身受重傷,徹底失去行動能力。而那隻突然異化的可怕昆蟲像是恨極了那處阻攔自己的魔法陣,利齒死命地摩擦着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而站在宣講台正下方的自然之心卻像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大家不要慌,冷靜……”站在最前方的王儲徒勞地嘗試着維持秩序,這做法卻隻會讓混亂變得雪上加霜。
“吃掉……我要吃更多……這些都不夠,我要力量,靈魂!”異化的眷屬口中不斷發出昆蟲般的嘶嘶聲音,發現防禦魔法陣無用,它立刻轉頭,用蛛足抓住一個被過長裙子絆住,來不及逃脫的女性屍體。
咀嚼聲即刻響起,失去生命的人類軀體很快就被仿佛餓極了似的昆蟲眷屬吞入腹中,它的複眼四處看了一圈,很快看向一個身受重傷,卻尚未死亡的男性貴族。
“不,女神啊,救我……啊!!!”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重傷者被眷屬硬生生撕碎吃掉,在最後一片身體和靈魂全部吃下的時候,那隻眷屬甚至還滿足地打了個嗝。
黛西已經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瑟瑟發抖地縮進丈夫懷裡,後者卻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抱住她安慰,而是面色沉肅地看着自己那異化成惡魔的弟弟。
等到眷屬吞掉了幾個人類,德裡克公國的軍團魔法師們才姗姗來遲地出現在教堂各處,使用聯合魔法陣壓制住那隻瘋狂的眷屬。
無數道各色魔法落在眷屬身上,又被它擺出一副貪婪的表情盡數吸收,那剛成型的眷屬卻終究沒有能力掙脫一整隊訓練有素的軍團魔法師——它被魔法陣催生出的鎖鍊困在中間,八條蛛腿都在瘋狂地掙紮着,嘶吼着,那雙可怕的複眼甚至還沉沉轉向宣講台所在的方位。
宣講台上的主教早在魔法師軍團插手的時候就悄悄逃走了,被吓得脫了力的黛西卻隻能縮在丈夫懷裡發抖不止——她根本就不是那個真正的自然之心,也沒有封印惡魔眷屬的權能,她能做的除了求饒以外就隻剩下死亡。
“我給你資源、财富,我滿足你們最貪婪的欲/望,這就是你們給我的回報?”那占據着眷屬身體的存在嘶嘶尖叫着,語氣竟像是質問一般,而它很快就不能再說出更多東西了——它的幾條蛛腿都被風刃無情割斷,那些飛舞的昆蟲也被許多魔法風旋撕成碎片,完全組織不出更加有效的攻擊。
“你們這群可惡的背叛者……叛徒!”那存在尖叫着試圖掙脫,異化為半邊昆蟲的屍體卻被無情的風刃不斷切割着。
“瑞恩,他是……”黛西正想再說些什麼,就感到一陣困意襲來。
她軟軟地暈倒在地上,自始至終,那剛成為她丈夫的男人都吝啬于給她哪怕一個眼神。
尖叫聲又響了很久,直到再無聲息,站在宣講台正下方的男人卻隻是在女神雕像的注視下将腰背挺得筆直,面無表情地親眼看着那具原本應是自己親生兄弟的眷屬軀體被魔法無情撕碎,人也咽下自己的最後一口氣。
“王儲殿下,像以往時候一樣,惡魔眷屬已經處理完畢。”
結束戰鬥之後,軍團長迅速上前行禮,确認無誤之後,瑞恩·雷蒙特才揮揮手将防禦魔法陣打開。
“除了這女人以外,沒有其他人看到吧?”他随意瞄了眼那個昏倒的女人。
“請您放心,索菲王後已經暫時安撫住前來參加婚禮的貴族們,我們都不願看到這殘忍的事實,但這就是受到自然之心眷顧的德裡克公國所見證的奇迹——從此之後,我們中将不會有任何隐藏的惡魔眷屬,無論它們藏得有多深,在自然之心的力量之下都将無所遁形。”軍團長仿佛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過程,平靜地垂首向主人禀報。
“還不錯,”瑞恩·雷蒙特唇角掀出一絲笑來,“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了。”
“殿下,這個女人……”軍團長猶豫着看向他身後的昏迷者。
“先不用處理她,我們還需要自然之心,”瑞恩·雷蒙特平靜開口,“迪蒙那個老家夥在哪裡?我需要黑魔法師洗掉她的記憶。”
這樣的說法讓軍團長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但他卻絲毫不敢違逆主人的意思,全身顫抖地俯首跪拜于對方腳下。
“……是的,謹遵您的命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