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霧奈頂着黑眼圈腳步虛浮地走進教室,懶懶打了個哈欠,拖開椅子,頹靡地趴在桌子上。
夏油傑把旁邊的猴子款書簽夾入其中,雙掌合上書,偏頭看向望月霧奈,紫眸裡透着溫和的擔憂,“望月同學,身體不舒服嗎?”
一般情況下望月同學很早就會在教室裡晨讀,夏油傑瞟了一眼牆上的鐘表,今天來的比平時晚了大概三十分鐘。
望月霧奈在凳子上挪動了一下,把頭埋在胳膊裡,半睜着眼,聲音裡帶着濃濃的疲倦,“昨晚學太晚了……”
她雖然會熬夜,但沒這麼誇張地熬過,望月霧奈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擦掉眼角沁出來的淚水,兩眼無神,沒辦法,一旦面對學習強迫症就自動出來了。
夏油傑歎了口氣, “望月同學,就算是學習……”
“早啊!”五條悟推開教室門打斷了夏油傑要說的話,他精神抖擻,笑容燦爛,大步走到望月霧奈旁邊,叩着手指敲敲她的桌面,“新來的,今天有個任務也和我一起去呗!”
望月霧奈動了動腦袋,右邊的蝴蝶結發飾微微一顫。
沒及時得到回應,五條悟困惑地俯下身子湊近一看,隻覺得望月霧奈像隻小鹌鹑。
就是……怎麼是隻焉了吧唧的可愛小鹌鹑呀哈哈哈哈哈。
望月霧奈慢吞吞支棱起身子,把挂在旁邊的米白色書包放到膝蓋上,從裡面捧出一盒羊羹虔誠地塞到五條悟手裡,露出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眸子,“五條同學,今天我也要去嗎?”
五條悟瞳孔微微一縮,他想起了那天要哭出來的望月霧奈的樣子,泛着水光的眸子、聲色俱軟……
他喉結上下滾動,輕咳一聲,偏頭掂量着手裡的羊羹,又扭過頭湊近望月霧奈的臉,勾起嘴角,不疾不徐地笑道,“當然!”
嘛嘛,新來的也真是的,就算不送羊羹他也會帶她去啦。奧奧,看那個黑眼圈,果然是因為擔心他不帶她一起做任務才沒睡好!
果然太受歡迎也是一種苦惱呐~
得到答案的望月霧奈臉上的請求神情還沒褪去,眼睛已經不可置信地睜大了,她眸色一黯,仿佛徹底被抽走了靈魂,脆弱地、奄奄地倒回了桌面,“好……”
望月霧奈心如死灰并發自内心地痛恨爛橘子,她現在是高三诶!高三!!時間超級寶貴的!!!爛橘子在幹什麼哇,這和他們當初商量的不一樣!
……等等,她不會是被爛橘子針對了吧?望月霧奈遲鈍地意識到。
要不幹脆鼓動高專學生造反吧哈哈哈!臉對着牆的望月霧奈露出“猙獰”又破碎的笑容。
五條悟隻當望月霧奈是把不安的心收了回去,現在是徹底放松了下來,他翹着二郎腿,滿意地扒拉開羊羹的淺綠色雨點狀包裝,像隻松鼠一樣抱着啃食。
一旁的夏油傑托着下巴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好一會兒,他才搖着頭發出了歎息的聲音。
有點糟糕。
事情和他最初想的走向好像不太一樣。
———
望月霧奈開始變得很忙,很忙,非常忙,她第一次體驗了一把什麼叫腳不沾地。
還不是在忙學習,而是每天被五條悟帶着頻繁出任務。
五條悟每次肆無忌憚喊她出任務的聲音,讓望月霧奈想到米糊糊沾在手上的觸感,那黏黏糊糊的腔調,即便堵住耳朵也還是逃不掉。
高專的學生根本就不是學生,而是社畜。跟在五條悟和夏油傑身後的望月霧奈越發堅信這一點。
薄陰的天空一片灰白,飄落的小雨像是無盡的細針直直落下,恣意蹿升的黑紅色火焰将夜空盡染。木料噼啪爆裂的聲音,建築物嘎吱作響的聲音,打着旋冒出的濃煙……
“淨化——”穿着透明雨衣的望月霧奈面無表情地念出這個詞,眼前的咒靈瞬間就如黑煙一般消逝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不錯不錯,現在看到咒靈都不害怕了,進步很快嘛。”靠着樹的五條悟起身走過來,像鼓勵學會走路的小孩一樣拍拍手。
旁邊半彎着腰的夏油傑不小心笑出聲。
“沒什麼好誇就别誇。”望月霧奈頂着黑眼圈對五條悟露出死魚眼。
絢爛的火焰正照耀着少女娴靜的眉毛和修長的睫毛,将那搖曳不定的影子映在她的面頰上。
五條悟臉上笑嘻嘻的表情一滞,他湛藍的眸子閃了閃,語調和往常一樣張揚,“嘛,看你最近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你以為我精神狀态為什麼不好。
望月霧奈深吸一口氣正欲說話,蓦地扭過頭直直向廢墟那看,目光聚焦在“嗞哩啪啦”的火堆後……有東西在往他們這邊移動。
靜默降臨,讓人倍感壓抑。
五條悟似笑非笑,眼中閃過幾絲興奮,兩掌交疊活動着手腕,“那邊還有隻狡猾的咒靈呢。”
“我去祓除!”五條悟說着就閃沒了人影。
望月霧奈稍稍呼了一口氣,有那麼一瞬間她是真的擔心五條悟會以帶她長長見識為由把她也拎過去,她轉身困惑地看向夏油傑,“夏油同學,有什麼事情嗎?”
從她拔除咒靈的時候就注意到夏油傑的目光了。
夏油傑擡手攏着垂下的劉海,發絲穿過指縫,紫眸裡帶着絲絲笑意,或許還有些許試探,“望月同學最近出任務次數變多了。”
望月霧奈無意識後退幾厘米,蓦地沉默下來,老實說她現在聽到“任務”兩個字就有種想逃的感覺。
“望月同學也想成為獨當一面的咒術師吧。” 夏油傑聲音很溫和,但望月霧奈卻聽的心頭一鲠。
夏油傑拍拍望月霧奈的肩膀,雨衣上的雨水濡濕了他的掌心,順着指腹滑下來,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跟在悟身邊的話很快就能得到提升。”
望月霧奈瞳孔顫了顫,酒紅色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瞪着夏油傑,惡魔低語!這絕對是惡魔低語!
天仿佛一下子變暗了,連那一抹薄陰也無影無蹤,天幕變成深沉的藍。
“夏油同學,你想說的是?”望月霧奈謹慎地看向夏油傑,目光落在他那張透着悲憫的臉上。她直覺夏油傑想說的不是這些,啊……她果然是和五條悟他們待久了。
然後順理成章想到了五條悟那張欠打的臉。望月霧奈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