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你看見新來的沒?”五條悟風風火火跑向坐在外廊吹風的夏油傑。
長廊被溫湯般暖和的太陽普照着,湛藍的天空慢悠悠地飄過幾片白雲,外廊又褪去了金色的長衫,露出平滑的木色。
夏油傑閉了閉眼,聲音有些疲倦,“……沒看到。”
“行,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五條悟沒有絲毫懷疑,很快又側過身,咧嘴笑着對夏油傑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你要是看到她記得告訴我奧!”
像個窮兇惡極但很帥的大反派。
夏油傑霧奈點點頭,趕蒼蠅般揮揮手。
“悟已經走了,望月同學。”夏油傑的視線從走廊移開。這段時間總是上演這樣的場景,簡直像是回到了悟不停地追問望月同學原因的那段時間。
望月霧奈從長廊下面爬出半個身子,手裡還拽着本題集,躺在地上有些狼狽地仰起頭一本正經道:“多謝夏油同學。”
夏油傑嘴角一抽,“不用謝。”
“望月同學趕緊擦擦吧。”夏油傑取出幾張紙巾,指了指望月霧奈的臉,溫和一笑,“臉上有灰和蜘蛛網。”
望月霧奈慢吞吞爬起來接過夏油傑手裡白淨的紙巾,語調真摯,“謝謝夏油同學。”
“望月同學不用那麼客氣,你也幫了我很多。”
夏油傑的視線落在望月霧奈的題集上,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以望月同學的水平,考上東大并不難。”這點悟也清楚,所以才會那麼肆無忌憚。
他大緻了解過,望月霧奈是個很優秀的人,在學習方面近乎天才。她或許依舊需要努力,但不需要到這種程度。
“啊,你說這個啊。”望月霧奈晃了晃手裡的作業,盤着腿自然而然地坐到夏油傑旁邊,微微仰起頭,額前的頭發被風吹開,“因為我覺得夏油同學說得對。”
“嗯?”夏油傑目露困惑。
“就是念想。”望月霧奈撩開耳旁的黑發,直白道,“那些東西就是我的寄托。”
“但并不虛妄。”
誠然,那些題目、知識、文字是她的依賴,但她并不懦弱,也不虛妄,她害怕過,迷茫過,但想要做的事情一直都在。
她不需要逃避。
夏油傑的目光不自覺看向了望月霧奈,少女耳畔的發絲在耳畔飄蕩着,像是漂亮的絲帶,他勾唇一笑,掌心相合,“原來如此。”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望月同學說的話。
“夏油同學最近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望月霧奈的話題轉地有些突兀。
“你又看出來了?”夏油傑眯了眯眼,嘴唇微微一翹,那裡有一點苦澀。
“不隻是我,五條同學也看出來了。”
“……悟嗎?”
“夏油同學不信嗎?”
“我信。”
夏油傑閉了閉眼,細長微挑的眼眸染上些許淡漠,他今天的任務是在東京市區内祓除咒靈,在一家咖啡廳休息之中意外被扯進了一場兇殺案,一家中備受寵愛的弟弟為争奪财産而親手殺害一直深愛他的母親和哥哥……
刹那間,夏油傑覺得這個世界上所謂的“需要被保護的普通人”這一想法就像一個毫無意義的黑色大污點,或者雨後路上的一攤渾濁積水。
他還是順手祓除了現場滋生出來的咒靈,在警方告訴他可以離開後離去。
現實和理想的矛盾讓夏油傑的心頭沉甸甸的,舌尖也不由得嘗到了一絲苦澀,他立志要保護的普通人真的值得去保護嗎……
那群擁有那樣肮髒靈魂的……猴子。
“夏油同學。”
夏油傑被望月霧奈略帶疏離的聲音喚了回來,朝她露出一個略微歉意的笑容。
“夏油同學當咒術師是為了保護弱者對吧。”
“你也聽過我這個言論啊。”夏油傑露出難以形容的溫柔微笑。
一看他這種笑容,望月霧奈就像被針紮了一下,心中的某些想法越發堅定起來。
“我想我這樣的話或許有些自大了。”望月霧奈聲音有些低,目光始終看着夏油傑,有些模糊又堅定地說:“夏油同學,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真正需要你去保護的弱者的。”
“當夏油同學給非咒術師的人下了一個‘弱者’的定論的時候,就已經錯了。”
夏油傑聞言怔了怔,嘴角仍然維持着上揚的弧度,好像隻是為了配合般的反問,“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