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百川見狀迅速站起了身,欣喜若狂道:“逸之,你醒了,快去床上躺着,好好休……”他的話語戛然而止,視線看去,床榻上依然躺着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楚逸之。
杜懷苼拉了楚百川一把:“冷靜,莫要驚動了楚逸之的魂魄。”
楚百川動作一頓,心下了然。
楚逸之似乎并不能聽到其他人的說話聲,他擡起一隻手去撫摸那把精緻的琴,手卻從琴身上穿了過去。他一愣,似乎疑惑地擡起了頭。
随着他的擡頭,幾人倒吸一口涼氣,他臉上沒有五官。
沒有五官,自然就聽不見看不見聞不見說不了,這樣就加大了勸說他回歸身體的難度。
“這該怎麼辦?”楚百川詢問杜懷苼。
杜懷苼也沒遇到過這種事,微微搖了搖頭。
三人呆愣在原地,看着沒有五官的楚逸之在原地胡亂走來走去,如果他是實體,這會兒恐怕不知道磕撞多少次了。
楚逸之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屋子裡穿來穿去,最後無意間走到楚百川和杜懷苼二人面前,停了下來。
楚逸之停在原地,雖然沒有表情,但能看出他有些許迷茫。
“他好像能感應到你的存在?”楚百川觀察了片刻,不确定地看向杜懷苼。
楚逸之擡起一隻手,在周圍胡亂抓了一番,最後精準指向了杜懷苼的方向。
杜懷苼試探性地伸出一隻手,碰了碰對方的手。
奇怪的是,他并沒有穿過那隻手,而是實在感受到自己碰到了什麼東西,那種觸感難以形容,似真似假,卻真實存在。
楚逸之抓住了杜懷苼的手。
杜懷苼來不及多想,忽然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灌了進來。
“你是誰?為何離我兄長這麼近?”楚逸之空無的聲音響起。
杜懷苼一愣,四下看看,另二人卻毫無覺察,這聲音似乎隻有他能聽見。
“你是誰,為何和我兄長在一起?”楚逸之又問了一遍。
“我是你兄長的朋友。”杜懷苼嘗試着在腦海裡回應對方。
楚逸之果然能聽到他的聲音,他松開抓住杜懷苼的手,在原地來來回回踱步着。
“我不信,你們都想要趁機接近我哥。”
杜懷苼慫恿道:“你不信就自己回到身體裡,醒過來自己去問你哥。”
楚逸之停止了來回踱步,點點頭,又搖頭,就這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
楚百川發覺異樣,用目光詢問杜懷苼。
杜懷苼開口解釋道:“楚公子的魂魄似乎能和我通過心靈感應溝通。”
楚百川聞言,欣喜道:“那你快讓他回來吧,告訴他為兄之前做錯了,以後不會再控制他和紫櫻了。”至于紫櫻修煉的邪門功法,他在想辦法去破除,隻要弟弟好好的,他替弟弟擦屁股也行。
杜懷苼把原話告訴了楚逸之,誰知楚逸之卻憤怒道:“紫櫻,紫櫻,他心裡永遠隻有紫櫻!”
這話讓杜懷苼一愣,不解地問道:“難道你不想和紫櫻在一起?”
“我早就不愛紫櫻了。”楚逸之道,“隻有兄長深愛着紫櫻!”
杜懷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不知道怎麼接話。但楚百川還等她回答,他隻好如實重複了一遍。
聽完他說話,紫櫻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了一下,楚百川臉色卻複雜起來。
“你先出去。”他對紫櫻命令道。
紫櫻慘白着臉色出了屋子。
楚百川猶豫片刻,又問:“逸之是在怪為兄那一次?”
杜懷苼如實傳達。
楚逸之卻不答話。
楚百川又問:“那你為何不願意回來?”
楚逸之回答:“我回不來。”
“為什麼?”
“不知道,我進不去那個身體裡。”
“你再進去一下看看。”
楚逸之聽到杜懷苼的話,試着走到床前,往楚逸之的身體裡躍,卻被什麼東西彈了出來。
杜懷苼看清楚了,将這魂魄推出去的是楚逸之身體裡的另一半魂魄!
“這是怎麼回事?”楚百川皺起了眉,這話是問杜懷苼的。
杜懷苼思索道:“可能是楚公子一半想活,一半不想活吧。”
“若他這一半魂魄也不想活,就不會嘗試着回到身體裡。”楚百川分析道,“恐怕是逸之想要摒棄他這另一半的靈魂。”
這簡直前所未聞,一個人把的靈魂一分為二,一半想要丢掉另一半。
“我說了我進不去。”楚逸之傳過來的聲音有些沮喪,“我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杜懷苼心念一動,一個猜測在心裡緩緩升起。
“你很喜歡你哥哥?”
“那是自然。”楚逸之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好得很。”
“既然關系很好,那你後來又為何不願意待見你哥哥,頻頻自尋死路。”
“我,我不知道。”楚逸之結巴了一下,“有另一個聲音告訴我,我這樣的喜歡是有罪的,是惡心的……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我……”
杜懷苼輕輕歎了一口氣。
楚逸之變得非常焦躁,他又開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行川君,”杜懷苼替自己倒了杯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開口道,“你有事瞞着我。”
楚百川也給自己倒茶的動作頓了頓,探究地看向杜懷苼。
“你和楚逸之的關系……”杜懷苼點到即止,後面的話也不好直言。
“還是瞞不過你。”楚百川神色沉重起來,“這件事,也都是因為紫櫻給我酒裡下的藥。”
會議上,楚百川喝了酒,藥效很快發作。
他活了這麼久,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從未碰過女人。
當時紫櫻就在他身邊,替他倒酒,兩個又軟又大的胸脯有意無意地摩擦着他。
他難以把持這樣的誘惑,當場将弱不禁風的紫櫻按到在地上,衆目睽睽之下就開始扯紫櫻的衣服。
在場衆人皆是怔愣。
這時楚逸之及時趕到,一劍刺穿了他的腹部。
疼痛使他暫時恢複了些許的快捷短語1理智,就見表情憤怒的楚逸之對他展開毫無章法的攻擊,他隻對緻命的攻擊進行防守,其它的攻擊就任由楚逸之在他身上留下傷口。
二人打到了憶川閣。
楚逸之打得筋疲力竭,他修為遠在楚百川之下,這時候累得氣喘籲籲,一不小心被院中石凳絆了一下,往地上倒去。
楚百川迅速上前扶住了他,他就這樣落入一個寬大結實滿是血腥味的懷抱裡。
二人穩穩落地,氣憤卻變得微妙起來。
楚百川緊緊盯着自己弟弟長長的睫毛,呼吸愈發沉重。
楚逸之瑟縮了一下,掙紮着想要從他懷裡掙脫出。
但楚百川沒有給他機會,直接用力将人禁锢住,低頭親了上去。
觸碰到這種軟軟的觸感,他體内的藥性立刻大發,不顧弟弟的反抗掙紮,在院子裡撕碎了他的衣服。
楚逸之被楚百川強行占有了。
他們做到深夜,從院子裡到屋子裡,最後楚逸之不堪重負昏厥過去,楚百川仿佛把這麼多年以來積壓的所有欲望都宣洩了出來。
第二天醒過來,楚逸之躺在他的懷裡,半合着眼睑,并未說話。
楚百川心知自己沒有控制住掩藏這麼多年的心意,隻是起身穿好衣服,故作冷淡道:“昨夜之事,為兄有愧于你,日後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但紫櫻你不能和她再有任何瓜葛。”
“為什麼?”楚逸之冷淡地問,“兄長喜歡紫櫻?”
楚百川皺起眉頭,道:“我恨不得殺了她。”
楚逸之身體顫了顫:“兄長要殺了她,為什麼,因為她不喜歡你,你得不到,就要殺了她?”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楚百川眉頭皺得更緊,轉身出了門,隻留下楚逸之一個人半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
楚百川越想越氣,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弟弟的眼裡心裡永遠都是紫櫻紫櫻的。明明已經和她說過紫櫻本性惡毒,可他為什麼根本不聽。
楚百川一氣之下将紫櫻叫到憶川閣,當着楚逸之的面,一劍斬斷了她的頭顱。
楚逸之在一旁看着,眼裡露出驚恐之色。
“看清楚了嗎,我殺了她。”楚百川仍不解氣道,“你心心念念的女人,被我殺了,現在可以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了吧。”
“兄長為何要這樣,”楚逸之顫着身子道,“那是一條人命。”
居然還在替紫櫻說話!楚百川險些氣笑。
“因為惡心,”楚百川冷聲道,“一個心術不正,妄想勾引我爬上我的床的賤人,罪該萬死。”
楚百川惡狠狠說要這話轉身就走了。
隻是他沒有看到,身後的楚逸之臉色灰敗,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
從那以後,楚逸之一蹶不振。
“都怪我,殺了紫櫻。”楚百川歎氣道,“我對逸之的情感……遠遠超出了自我的控制,這也是為什麼我明明可以想辦法替紫櫻破除邪功,卻因為一己私欲還是殺了她。逸之怪我殺了他的愛人,怪我心狠手辣,我……也是有苦難言啊。”
杜懷苼聽完,終于發現這兩兄弟之間彎彎繞繞的問題所在了。
兩個人明明兩情相悅,一個覺得對方愛别人恨自己,一個覺得自己不配被厭惡着。
想必是楚百川那句“惡心”深深刺穿了楚逸之心裡最後的防線,從此才會一蹶不振,陷入無盡的自我折磨自我痛苦之中。
“你說逸之為何如此執迷不悟?”楚百川痛心道,“那天看見他藏起來紫櫻的定情信物,我心裡真是……嫉妒得發狂。我一時沖動燒毀了那香囊,卻沒想到逸之轉頭就自盡了。”
楚逸之自盡是因為他以為你愛上了紫櫻啊。
杜懷苼無奈地扶着額頭,他不知道這種事情該怎麼開口和楚百川說,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等楚逸之醒了讓這兩兄弟親自慢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