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侃點頭,說無論怎麼樣,畢業證得拿到。冬日的校園北風凜冽,兩人一前一後穿行着,不時有嬉笑打鬧的學弟學妹從身邊經過。
不知不覺,曾經親密無間的室友也變得生疏客套。龐侃打量着時甯考究地衣着,問怎麼有時間回學校來。
“交畢業設計,再去學生處辦點事。”時甯摸了摸口袋裡的護照,抿着嘴笑起來。
最近網上有傳言,因顔值圈粉無數的設計師時甯将進軍娛樂圈。随之而來的是一波又一波的黑料。龐侃今日見到時甯,覺得人更瘦也更沉默了,周身彌漫着一種淡淡的疏離。
辦完事已經接近中午。時甯剛邁出校門,就看到一輛外地牌照的雪白奧迪等在門口。駕駛座打開,湯遙知從車上下來,沖他招了招手。
“前陣拍了幾個大品牌的廣告,想着犒勞下自己。”湯遙知拍了拍車門,“怎麼樣,還行吧。落地才幾個月的二手車,算我撿了漏。”
時甯颔首上車。湯遙知說最近很閑,正好自駕着到處玩。
“沒有故意堵我?”
“哎呀,昨天玩到隔壁市,就想着今天來學校碰碰運氣。”車裡放着勁爆的搖滾樂,主人也随之搖頭晃腦,“還真把你撿上了。”
時甯表示運氣不錯,等這次回學校辦完事,準備出國散個心。湯遙知瞬間興奮起來,忙問他去哪。
除了文森特推薦的荷蘭,時甯也并沒最終定下行程。湯遙知又問有沒有同行者,時甯搖頭,表示機票由星曜杯組委會提供,隻供獲獎者本人。
湯遙知忙說自己正閑,不介意的話,可以做旅遊搭子兼攝影師。時甯坦言八字還沒有一撇,行程都沒定下來,怕耽誤了老同學的時間。
“我最近真挺閑的。”湯遙知握着方向盤,滿臉笑意,“先跟你在歐洲玩着,臨時有工作再飛回來,也就一張機票的事。”
時甯未置可否。自從周天域求婚,他雖然拒絕,内心卻已經把對方當作丈夫。就算和湯遙知關系清白,如果一起旅遊的話,他想征求周天域的意見。
湯遙知的出現讓時甯想起昔日的廠礦區,由于燒煤,冬日的街道總是灰蒙蒙的。經濟緊張的人們裹着笨重的棉衣,縮手縮腳地快速走過,他們曾經也是其中一員。時甯揉揉眼睛,腦海中畫面定格在滿是殘雪的操場上,總能看見身穿單衣和跑鞋,哈着白氣狂奔的運動健兒。
學校的畫室正好位于操場旁教學樓頂層的角落。畫室沒有裝暖氣,冬天冷的像冰窖。靈感枯竭時,時甯就裹着件早已洗的不暖和的舊棉衣,把臉貼在窗戶邊往外看。隻記得天空總是昏暗低沉,又黃又灰,像周五下午大掃除洗過拖把的水漬。
“想什麼呢?”湯遙知敲了敲副駕駛的玻璃,時甯才如夢初醒地下了車。
“不好意思,走神了。”
“問你好幾遍吃什麼,也不回答,那就陪我随便吃點呗。”湯遙知指了指不遠處飄着香味的港式火鍋店,“天冷,就得吃點熱乎的。”
時間已經過了飯點,店裡人不多,服務員小姐姐看見兩個帥哥走進來,臉上立刻飛起紅雲。眨眼工夫,桌上就擺滿了新鮮的牛肉和海鮮,還有幾盤冒着熱氣的糕點。
“炸物和甜品交給你。”湯遙知脫掉外套,露出裡面的高領緊身的大牌毛衣,“我可得時刻保持上鏡狀态。”
時甯把灑滿軟糯紅豆的雙皮奶送入嘴裡。鮮嫩柔滑,入口即化,一掃方才回憶中的陰霾。面前的牛骨濃湯翻騰着升起袅袅熱氣,他眯着眼,夾起一塊魚肉放進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