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回來了。”
中年男人頭發花白,國字臉上架着副無框眼鏡,挺鼻薄唇,依稀有年輕時英俊非常的模樣。屋内暖氣充足,男人隻穿着件襯衣,越發顯得清瘦。
時甯不敢吭聲,站在門口,任憑冷風吹在脊背上。
“先關門吧,都住這麼久了,過來坐。”
周景雖然離開商場多年,面對白紙似的小年輕,還帶着種莫名的威懾感。小網紅如夢初醒,機械地關了門,挪到最角落的沙發上坐下。
“我就是拿點東西。”
“人臉識别都能自動開門,看來你是這裡的住客。”周景自嘲,“我得趁家政人員當班才進得來,一路緊趕慢趕生怕撲空。”
這麼多年,周天域從未對人敞開心扉,父子間偶有交流,也都是公事公辦的态度。周景也曾為此苦惱,不過嬌妻幼子環繞,勸慰幾句也都過去了。如今兒子肯把人留在别墅中常住,還主人一般的自由出入,可見動了真情。
周景探究的目光落在身邊的年輕後生臉上。唇紅齒白,眼如春水,單薄的身軀微微弓起,更顯花朵般鮮嫩誘人。周景來之前找人調過原山鎮會展中心的監控,眼見兒子抱着人走上電梯,小心翼翼地生怕半點磕碰,仿佛懷裡擁着件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
前幾日參加朋友兒子婚禮,正好和杜家老爺子同桌,對方見到周景,開口就是一句恭喜。沒等細問,新郎的堂兄就找了過來,原來是婁茵表兄的兒子。許久未見,男孩長高不少,言語間頗為恭敬的叫着姑父。
婚禮有着豪門宴席的慣常鋪張。新郎新娘屬于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戀愛經曆都被拍成了浪漫的微電影。新娘身着拖尾超過四米的雪白婚紗,懷抱金箔制成的捧花,踩着粉玫瑰鋪陳的地毯款款而來,場内賓客不約而同的發出贊歎聲。
“老周啊,你等瞪大眼睛看着,下次可就輪到了。”杜老爺子翹着腿,滿臉笑容地湊過來,“聽說貴公子好事将近。”
周景眼皮子跳了跳,連自己都不知道兒子的私事,怎麼就傳到外人耳朵裡。
“天域上次中秋節喝的多了點,公然誇下海口,還是太不穩重。”周景笑道,“事後我們全家都沒當回事,就他爺爺批評過幾句,都多大人了,說話還沒輕沒重的。”
杜老爺子直搖頭,說周天域厲害,年紀輕輕就能将天寰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像自己家孩子,隻懂得拿手術刀,其餘竟一概不通。
周景趁機展開商業互捧模式。表示杜家出了名醫,小舅子又當上大學校長,已是岚城豪門圈子裡的典範。又問杜仲什麼時候結婚,自己這個做大伯的,一定要親自道賀。
杜老爺感歎,經過醫學院多年高強度的教育,兒子俨然成為不折不扣的書呆子。每次和唐家小子站在一塊兒,都顯得眼光木讷,拙嘴笨舌,讓人郁悶不已。
“唐立要做生意嘛,不一樣的。杜仲的舅舅,就是那個做校長的,多次讓杜仲把簡曆挂到學校去,搞個客座教授的位置,結果他嫌麻煩不幹。梯子遞到腳下都不踩,是不是死腦筋?”
“人各有志嘛。”說到王校長,周景有點印象,當初在大學捐助實驗室,得經過自己這個董事長親自批準,就粗略翻了翻學校介紹。
酒過三巡,兩人借着話頭,聊了許多兒女間的事。話題又回到周天域身上,杜老爺子神秘兮兮地說,自家小舅子見過周天域的對象,就在藝術學院讀大四。
“王校長說天域的對象是美人坯子。”杜老爺子樂得眉飛色舞,“我還不信,結果杜仲也這麼說,還專門調了照片來。就病曆上一張登記照,都拍的跟明星似的,不怪周天域較真了。”
“先是捐實驗室、又為保研的事到處打招呼,剛認識就當個寶寵着,呵護的不行。”杜老爺子津津樂道,“怎麼,同居了好幾個月,都沒帶給你見?”
周景連連搖頭,說對此事一概不知。
杜老爺子笑周天域護食,對象都拿金牌上電視了,對家裡還藏着掖着。又讓杜仲把荒野求生節目的網址發來,方便周景回家之後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