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電話的時甯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眼淚止不住的流。他可以理解周天域的忙碌,卻不知回國後該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關系。搬出别墅迫在眉睫,可自己又能去哪裡呢?
敲門聲猛然響起。時甯慌忙擦幹眼淚,罩了件外套,隔着貓眼往外看。老同學穿着家居服站在門口,一副輕松愉快的模樣。
時甯想了想,打開了門。
“喝不喝酒?”湯遙知看起來興緻頗高,“施老闆給我留了一瓶很好的紅酒,我們可以叫點披薩來,在套間裡瘋狂一把。”
“不減肥啦?”
湯遙知借口馬上就要去看冰冷的極光,太瘦怕被烈風吹跑。時甯内心剛大起大落,與其一個人悶在房裡,還不如和老同學聊聊天。于是回屋換了身休閑裝,拿了可樂和零食上樓。
熱氣騰騰的披薩和薯條已經送到,油潤的香味溢滿整個套間。室内暖氣很熱,湯遙知脫了鞋襪,光腳踩在地毯上。
時甯給老同學倒了酒,自己隻喝可樂。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他怕萬一遇到意外的事,總得有人頭腦清醒的處理。
湯遙知點頭,笑着說時甯過了這麼多年,還和高中時候一樣缺乏安全感。
”也許吧。”時甯小口咬着披薩,“不瞞你說,我剛在和男朋友通電話。”
湯遙知在酒精的作用下沒了顧忌,尖叫起來。說難怪敲了半分鐘才開門,肯定在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他在工作,我就算想調情也不可能。”時甯傷感地仰頭,努力不讓淚水淌下,“很多話想說,又都堵在胸口,難受死了。”
這些年湯遙知在體育學院,見慣了荷爾蒙主導下的狂熱激情餓,來得快去得快,像黑夜裡盛放的焰火。至于模特圈子中的人,冰清玉潔的有,□□關系混亂的也不少。
施老闆很早之前就提醒過,進圈之初最好能立條底線,以防劃入深不見底的放縱中裡。回去後湯遙知輾轉一夜,悄悄在朋友圈中發了條僅自己可見的狀态——不能染病,也不能留下全馬賽克照片。
“簽約的事,有沒有跟男朋友商量?”
時甯擺擺手,“暫時沒有。等火起來再說,就當給他驚喜。他最近工作上不太順,我又何必添亂。”
湯遙知沉默不語,喝完杯中酒又重新滿上,“以後太多變數,你也别太投入。真的,也許現在少愛一點,未來就能少受點傷害。”
時甯艱難地深吸一口氣,表示自己做不到。
“告訴你個秘密,其實他向我求過婚,隻是被我拒絕了。”時甯笑得無可奈何,“這件事肯定傷害了他,那麼完美的人,估計從來沒嘗過被拒絕的滋味。”
湯遙知想,這個世界上哪裡會存在完美的人。隻有在愛情的濾鏡下,才會有如此失真的評價。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想盡力讓他高興。”時甯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在雪白的皮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他身上壓着旁人難以想象的責任。前幾天簽約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真能賺很多很多錢,就有底氣告訴他,發生什麼都沒關系,大不了我賺錢養你。”
“很不靠譜對不對。”時甯左手支撐着下颌緣,眼神渙散地看向窗戶,“我想拼命一飛沖天,想讓自己配得上他,讓他不會因為我被身邊的人恥笑和質疑。我真的很想一直一直跟他走下去。”
湯遙知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伸手抽了張至紙巾,替老同學擦去淚水。重逢之後的時甯幾乎與過去決裂,整個人脫胎換骨,煥然一新。隻在此刻,雙眉緊蹙,清麗的容顔籠罩着化不開的憂郁和哀愁,和七八年前躲在畫室窗簾後悄悄觀望的小男生别無二緻。
“大膽一點,放手去愛吧。”湯遙知拿起披薩,“錯過了真的會後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