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首都前,文森特和時甯見了一面。導師并未阻攔,不過神色十分複雜,失望中夾雜着疑惑,讓時甯準備的一肚子解釋都被堵在喉嚨裡,說不出口,隻能硬着頭皮保證到時候回來讀研。
文森特先生狐疑地盯了他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娛樂圈那麼賺錢,真的舍得收手?”
面對導師的問話,時甯坦言最近發生了些事,也想趁這個機會外出走走看看。何況畢業論文已經完成,之後幾個月留在學校也是徒勞。見文森特沒有抗拒,他拿出《花花世界旅行團》第一季的幾年光碟,送給導師作為留念,還說自己是以設計師身份參加的,和各行各業的精英們一起參加旅遊綜藝,也算給行業長臉。
文森特笑着接過,說聽上去有點意思,此話一出也代表着默許。時甯喜出望外,又跟導師介紹了最近的幾幅作品,表示會一直筆耕不辍,複雜的經曆也會帶來更多靈感。
在歐洲的高等學府,文森特見過許多極有藝術天賦的人,一群年輕人懷揣着夢想來到巴黎,發誓将成為達芬奇莫奈這樣的頂尖藝術家。可惜時過境遷,數十年過去,堅持在繪畫領域深耕細作的隻剩下文森特一人。其餘有的轉行做了藝術品古董商,有的去大學任教,還有的結婚後就把重心放在家庭上,已經許久沒拿起畫筆。
時甯聽完導師的陳述,低着頭若有所思。不過他堅信,昔日即使在艱苦無助的環境下也不曾放下夢想,如今條件天翻地覆,一定更能堅持下去。哪怕淩波娛樂會安排許多工作給他,總不至于二十四小時連軸轉,隻要有松口氣的時間,都會被他用在創作上。他告訴文森特,還會在先前合作的設計公司繼續接活兒,就是怕日久天長手生了。
臨行那天,杜醫生受周天域的囑托,親自開車送時甯到機場。看着逐漸遠去的熟悉街景,時甯心中升起莫名的留戀。四年前來讀大學的過往曆曆在目,如今要遠離,還是十分不舍的。雖然早就說好,淩波娛樂會為他繼續深造創造條件,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謂創造條件,就是他有課程和考試時安排機票趕回,當天結束立即離開。
藝人再有名再出色,也隻是資本掙錢的工具。哪怕萬衆矚目的頂流,也是因為公司力捧才能做明星。
“你好像不太開心啊。”杜醫生看了眼腕表,方向盤一轉,把車停在機場附近的公園入口。“要不要下去看看,時間還早。”
時甯搖搖頭,說遲早要離開,也不好耽誤名醫太多時間。
“唉,你是我的病人嘛,見過這麼多回,當然算是朋友。”杜醫生笑起來,“周叔叔已經知道你,我們都是天域的發小,以後回來可以約飯聊天,有健康困擾也記得找我。”
“謝謝杜醫生。”時甯勾唇笑着,肌膚若雪,眼眶微紅,杜醫生看在眼裡,瞬間理解周天域為何深陷其中。
到了機場,辦托運安檢都十分順利。時甯背着個小包,去附近的咖啡店買了杯焦糖瑪奇朵,坐在角落咬着吸管慢慢喝。蘭禾苗發信息說之前寄來的大件已經搬回公寓,昨天也安排保潔做了清掃,今日即可拎包入住。
天寰集團内,一年一度的審計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經過去年的公開投标,集團總部成功更換負責審計會計師事務所,這次進駐的是國際大型連鎖事務所的華國分所,純靠過硬的專業素質競标成功,換掉了之前那家由某幾位董事聯名推薦的本地事務所。結果人家進駐沒幾天,就發現了許多不規範的操作,甚至連集團引以為傲的合規部和内審部也未能幸免。
此事非同小可,連當了許久甩手掌櫃的周景都返回公司,無聊的坐在辦公室裡翻時尚雜志,防止審計随時詢問。雜志是從秘書那兒拿到的,辦公室裡那些财經熱點太枯燥,年輕的女秘書趕緊将獨家珍藏的時尚雜志雙手獻上。
忽然,周景的目光停在某一頁獨家采訪上。這個雜志淩波娛樂也有贊助,因此經常會出現他家的藝人宣傳。
白雪紅梅中,一身古裝的時甯越發顯得氣質出塵。佳人屹立橋頭,纖纖身段筆挺如竹,眼波溫柔迷離,微微上挑的眼角帶着些許隐約的誘惑。
時甯聊到星曜杯的摘金經曆,還有對娛樂圈的試水玩票,字裡行間透露着潇灑。聯想到幾天前和王校長的通話,周景更覺得棘手,讓秘書立即聯系偵探公司,要将時甯查個水落石出。
近些年,私人開設的高端偵探公司可謂遍地開花,普遍收費不菲,主要服務于有某些調查需求的富人。從幫富太太調查丈夫行蹤、抓婚外情到替公司打探競争對手的商業秘密,偵探公司打着法律的擦邊球,做了許多警方都做不到的事。本來周景可以利用關系直接去找淩波娛樂的施老闆,但周景打心眼覺得發生這種事乃家門不幸,家醜更不可外揚。至于深耕安保行業的唐家,因為唐立和周天域的矯情,周景怕打草驚蛇也不敢用。
剛安排妥當,審計人員就來邀請董事長去會議室,還說總裁辦從上到下也正在接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