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蘭禾苗把草稿拍給施老闆。怕攝影師出身的頂頭上司看不明白，又打了一大段話，站在公司的立場上将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順便内涵了下逐漸走向同質化的娛樂圈，暗指如果一味卷下去，才真正是幾敗俱傷的結果。還把時甯發來的設計軟件使用記錄也一起截圖發過去，證明他并沒有在工作中懈怠，所有的設計稿都是犧牲寶貴的休息時間完成。

施老闆正在前往飯局的路上，耐着性子看完了蘭禾苗的小作文。藝人的業績直接關乎經紀人的收入，而蘭禾苗又是個奉行長期主義的人，可見時甯并沒有錯。

“如果時甯的想法成功了，公司其他藝人也要求走類似的路，該怎麼辦？”施老闆把問題抛了回去。

“耶。”蘭禾苗翹着手指站了起來，把回複給蔣江看。

蔣江絲毫不明白經紀人開心的點，畢竟老闆還沒點頭嘛。

“你看啊，咱們頭兒已經松口了。剛才還在否決事情本身的可執行性，現在已經考慮售後了。”蘭禾苗倒了兩杯橙汁，習慣性地抛了個媚眼，“來，先喝一杯。”

蔣江接過橙汁，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還在琢磨該如何應付大老闆的提問。設身處地想想，如果公司旗下百十位藝人都忙着開小差，内部管理肯定混亂成一團，業績自然慘不忍睹。

蘭禾苗仿佛是天生的解語花，隻一眼就看出小助理的疑惑。“放心，老闆那邊很好應付。隻一點，堅持公平原則就行。”

“公平？”這個詞用在娛樂圈分外新鮮。

“直接讓遊戲公司提高明年的代言費用，絕口不提設計報酬即可。”蘭禾苗笑得狡黠，“這樣一來，明面上你時哥在為遊戲公司義務勞動，也證明了他的行為純粹處于愛好。其他藝人要走這條路，也行，不允許私下收取報酬，同樣得是義務勞動。”

藝人在娛樂圈見慣紙醉金迷，恨不得将每分每秒都化為真金白銀的進賬，沒幾個人願意做無用功的。這樣一來，借發展愛好行偷懶或者私下斂财的路就被堵死了。至于零星幾個确實在才華方面的藝人，嘗試着走這條路也未嘗不可，公司的管理成本也不會急劇上升。

“另外一點，這些設計稿既然都是時甯用休息時間畫的，咱們就在遊戲首發的時候，把軟件使用記錄公布在微博上。”蘭禾苗笑得狡黠，“估計又能獲得個不花錢的熱搜，順便圈一波遊戲粉。至于公司内部，可以公然允許藝人搞副業，隻一條，必須犧牲休息時間來完成。”

淩波娛樂大部分藝人簽的都是類似湯遙知那種全職合同，稍微有點人氣的藝人工作量都比較飽和，這樣一來就不存在本末倒置的問題了。至于那些時間充裕的小糊咖，能鼓搗些擅長的有些起色，對公司對個人都有益無害。

小助理聽過蘭禾苗的想法，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一個舉止優柔到甚至有些“娘”的男人，做起事來居然幹脆果決，在大老闆施壓下也能須臾間就想出幾乎面面俱到的解決方案。

面試時蔣江對着妝容景緻的經紀人，居然擔心起公司内部會不會潛規則成風，從上到下無論什麼職位都得以色事人才有升職機會。

“那趕緊向老闆彙報。”蔣江說着就要去開電腦，被蘭禾苗制止。

“别那麼單純，活兒是幹不完的。”經紀人眯眼媚笑。活像隻偷蜂蜜的狐狸，“沒猜錯的話，咱們頭兒今晚上會有好幾輪飯局。醉的不省人事，哪有精力看這些。等明天在發過去更好，還顯得深思熟慮過，而不是拍腦袋的結論。”

“今天就到這裡，下班啦。”蘭禾苗從抽屜中拿出唇膏補了妝，扭着腰出了辦公室，留下小助理獨自在辦公室淩亂。

蔣江走出辦公室，開心的都快飛起來，恨不得立刻把下午發生的事告訴時甯。畢竟施老闆沒松口的時候，隔着電話都能聽出時甯的緊張。連他都能感覺得到，時甯平日看起來淡淡的，對于公司安排的培訓和工作都一絲不苟，可也少了點圈子裡的人慣有的激情。仿佛隻是個精美的模型，在牽引下被動的完成工作，結局如何并不關心。

隻有在面對色彩絢麗的設計稿時，時甯才會精神起來，清麗的眉眼中散發着熠熠光彩，眉飛色舞地講解着其中的奧妙。蔣江在一旁聽着，忽然很想拿攝像頭錄下來。沉浸在理想中的少年自帶天真脫俗的氣質，美色瞬間有了靈魂，簡直與綜藝節目中那個坐在角落裡安靜内斂的形象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