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氣式客機在萬米高空之上飛行，棉花糖似的雲層擦過舷窗，留下一道道似有若無的水霧。由于局部地區天公不作美，飛機偶爾遇到強氣流，不時劇烈地搖晃。時甯孤零零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周圍都是空座，隻有空姐不時輕輕走過，溫柔地提醒要系好安全帶。送餐服務也時斷時續，好在時甯沒什麼胃口，隻要了瓶裝氣泡水，握在手裡緩緩喝着。

進入平流層，機艙漸漸平穩下來。時甯粉黛未施，隻戴個黑框眼鏡，翻了幾頁候機時買的國家地理雜志。趁他合上書的瞬間，年輕地空姐腼腆地走過來，拿着厚厚的筆記本請他簽名。

時甯随意翻了翻，前面小半本已經被各式各樣的簽名填滿。除了影視明星和網紅，還有耳熟能詳的企業家和知名學者。

“你收集的挺全。”時甯翻到空白頁，龍飛鳳舞地簽上名字，又寥寥幾筆，在旁邊添了隻展翅翺翔的鷹隼，正是這家航空公司的标志，每個機組人員的制服上都戴着水晶質地的鷹隼胸針。

空姐驚喜地捂住嘴，趕緊轉身拿了收集來，邀請時甯一起合影。今天的頭等艙空空如也，隻有最前方地角落裡有位女乘客半躺着熟睡。

時甯欣然應允，把手機調成自拍模式，連拍了幾張合影。

“不好意思，被認出來了。”時甯笑容溫和，人畜無害。

空姐白皙的臉微微泛紅，坦白早就是他的粉絲，《花花世界旅行團》節目幾乎每期都會追。可惜時甯後來受傷退出節目，她還難過了很久。

“剛登機就認出了你。”年輕姑娘指了指時甯地腿，“真的恢複的不錯，如果不是知道情況，根本看不出受過傷。”

時甯笑笑，說修養了好一陣，總算好了。姑娘眼中飽含期待，說以後又能在電視上看到他。

空姐走後，時甯收斂笑容，絕望地閉上眼睛。對于以後，連他本人都覺得茫然，又怎麼能跟真心喜歡的粉絲畫餅。他已經讓導師失望過一次，不想同樣的事再次發生。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個道理任何時候都适用。時甯悶悶不樂地地喝完了水，胡思亂着降落在首都機場。剛下舷梯，就收到蘭禾苗的信息，說在VIP通道出口等他。

在淩波娛樂工作多年，以蘭禾苗的位置已經不需要親自去飛機場接人。不過這次還是精心裝扮一番，手工刺繡的民族風真絲外套配國際一線品牌的皮質七分褲，露出一小截纖細踝骨。剛接到時甯，就迫不及待地向對方展示昨天剛做好的手繪美甲，藕荷色水鑽blingbling閃閃發光，十指不沾陽春水。

時甯坐進車裡，才問助理怎麼沒來。

“你這段時間暫停所有的工作，蔣江回來之後，施老闆就讓去黃钊钊那邊頂一陣兒。畢竟公司不會白養着人，而且黃钊钊助理辭的急，人家又點名要蔣江去，所以公司才這麼安排。”

時甯腹诽原來公司早就做了他退圈的打算。甚至比他告訴蘭禾苗的時間更早，所以黃钊钊才敢明目張膽地要人，施老闆也沒有阻攔。

“蔣江剛入行才多久，能頂得上什麼？”時甯随口道，“也值得點名來要。”

蘭禾苗臉一僵，知道此刻時甯已經很不滿。之前他不太正式地在電話裡提到離開的時候，也順便提過一嘴蔣江的去處，說最好能安排給湯遙知。畢竟湯遙知的助理由于做事不靠譜連試用期都沒過，好在湯遙知和時甯一樣出身草根，并沒計較太多，這段時間又恢複了獨自打理所有事情的狀态。

“黃钊钊的咖位比湯遙知大。”蘭禾苗适時提醒，“一般來說，新人跟着助理跟着有名氣的藝人雖然累點，但見識多成長快，今後前途會很好。”

說話間，保姆車已經穩穩停在公司底下。蘭禾苗随口提到施老闆今天在真好在公司，問時甯要不要見。

“好的。”時甯放松地伸了個懶腰，“我得快點，不能讓大老闆久等。”經紀人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時甯腳步帶風地上了台階，前方就算龍潭虎穴也得闖。在告訴經紀人已經領證的時候，他已經做好最壞打算。諷刺的是公司之前并沒發表任何意見，隻有蘭禾苗強顔歡笑地說了聲新婚快樂，追根究底這一切還得拜周天域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