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時甯無意間瞥見落地窗上倒映的面容,蒼白瘦削好似大病一般。顯然紙條是沖着他來的,字迹鮮紅,四周穿插以鉚釘,仿佛随時要将他牢牢釘在恥辱柱上。
時甯首先想到之前昔日出現在他房間裡有關周天域的親密照。張張圖片主打一個似是而非,酒店暧昧氛圍的烘托把照片中青年男女往歧途上引。時甯第一反應是找周天域問清楚,又轉念一想,如果真這麼做其不正中布局人的全套。
幾個月前就如此,這次亦然,真是一點創意也沒有。時甯咂咂嘴,裝作若無其事地給周天域發語音,說婚禮的日子正遇上工作日,嘉賓們到場恐怕不變,提議推遲到周末舉行。
周天域回複說沒必要,哪怕日子定在大年初一,有誠意送祝福的照樣會到場。時甯又試探地問丈夫一再堅持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含義。
“你知道我中學時候被綁架過,那天距離咱們的婚禮整整十四年。因為你的出現,我才能擺脫内心的傷痛,生活回歸幸福的正軌。”周天域的聲音溫柔好似柳枝拂過春水,在時甯心頭漾起一圈圈的漣漪。以至于讓天性敏感的設計師都忽略掉其中的牽強。
時甯心尖一顫,回應說一定會幸福的。兩人又說了幾番纏綿不絕的情話,周天域才意猶未盡地放下手機。轉頭看到身後的唐立,略微有些不自然,問發小到了多久。
“有一會兒了。”唐立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沒想到你現在比我還會撩,情話信手拈來。”
周天域臉頰發熱,說新婚燕爾,再如膠似漆也不過分。
唐立指着桌上的婚禮策劃書,旁敲側擊問周天域,為何一改常态,選擇親自操刀每一個細節。
“結婚這種事,當然得親力親為。”周天域拿出珍藏的頂級猴魁給發小,“難不成你結婚會随意敷衍。”
唐立端起茶一飲而盡,被燙的龇牙咧嘴。倒吸幾口涼氣之後才說婚禮安排越想越不對勁,才專門過來找他問個清楚。
“事事意有所指,瞞得住别人,瞞不住我。”往日嬉皮笑臉的情聖神色凝重,擔心時甯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才願意配合周天域演一回。
周天域點點頭,自信地說已經對時甯坦白。畢竟連婚禮日都能定在昔日被匪徒綁架的日子,鐵樹先生的腦洞格外清奇。
“放心吧,我丈夫對這次的安排全盤認可。”周天域笑起來,“此時他也許同樣在憧憬從禮賓車上下來,和我交換戒指的時刻。”
唐立冷笑說等時甯知道真相鬧騰起來,發小有能力收場就行。
“有什麼可鬧的?”周天域自負地擡擡眉,“生米早已煮成熟飯。還糾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做什麼?”
唐立默默無言,隻低頭拿過茶壺,又斟了一杯喝下。然後神色如常地和周天域讨論起婚禮的細節來。
與此同時,正在房間睡覺的時甯被敲門聲吵醒,麗姐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說樓下有快遞員等着,說有貴重物品等時甯簽收。時甯隻好披上外套,跟着下樓。果不其然,入戶地毯上放着個巨大的紙箱,笑容淳樸的男孩穿着快遞公司制服,主動出示證件,說物品保價七位數,得收貨人親自簽收。
時甯搜腸刮肚一番,也想不到有随手送金磚的土豪朋友。那些之前因為工作認識的制片人和老闆也因他的退圈再沒聯系,更不可能清楚知道這戶别墅的具體地址。
“是什麼?”
快遞員把單據遞給時甯,隻見物品欄赫然寫着“黃金”兩個字。看樣子東西的确價值不菲,時甯趕緊簽收,和麗姐一起把沉甸甸的盒子擡到茶幾上。郵單上寄件人一欄空缺着,隻排列着好幾個印着外國文字的郵戳,似乎在和禮物的主人玩着躲貓貓遊戲。收件人一欄時甯兩字寫的極為工整漂亮,看得出來自主人的用心。
“時先生,你在旁邊看着就行,小心劃了手。”麗姐從抽屜裡拿出裁紙刀,小心翼翼順着膠帶粘連的痕迹劃開。紙箱裡裹着嚴絲合縫的泡沫盒,扒除之後才看見個一尺見房的黑檀木盒子。鎖頭的位置上裝着朵青銅質地的桔梗花,模樣古拙可愛,連身為專業設計師的時甯都忍不住撫摸一番。
“送禮的人真的很用心。天域總也經常送時先生桔梗花呢,還叮囑我一定要好生養護。”麗姐滿臉笑容。時甯略微遲疑,握住花蕊輕輕旋轉,鎖頭随即被打開。柔軟的藍紫色綢緞中包裹着個碩大的物件,散發着金燦燦的光芒。原來是一個24k黃金鑄造的收音機模型,抱在手上沉甸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