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醫院的病房待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傅硯詞的燒終于退了。
景昳和衣在邊上的陪護床上睡了一晚,天色剛剛泛白就醒了,打着哈欠下了床,去探傅硯詞額上的溫度。
傅硯詞睡得也不安穩,他剛碰上就睜開了眼。溫度是恢複正常了,但不知道還會不會複發。
景昳松了口氣,緊繃着的神經驟然松懈下來,他又躺回了床上繼續補眠。
傅硯詞卻完全睡不着了。他倚靠在病床床頭,隔着一室影影綽綽的朦胧天光,注視着相鄰床上那個安睡的身影。
景昳身上的襯衫睡皺了,淩亂地揉着,露出一小截纖薄柔韌的腰。百葉窗透出的光影落在他雪白的面頰上,勾勒出清晰的陰影,宛如宣紙潑墨。
昨夜折騰了這麼一通,一直到淩晨才睡,肯定是累壞了。
明明那天擺出一副要和他一刀兩斷的架勢,為什麼又在他生病後這麼緊張,忙前忙後地照顧他。
傅硯詞欺騙不了自己。他終于發現,隻要景昳朝他走一步,自己費力築起的城牆就會盡數坍塌。
他擡起手指,像在虛空中撫過景昳的面頰。
*
景昳在醫院病床上醒來時已經十點多,還好他昨天和秦輕請過假,不然就又該被罰寫檢讨了。
他有些埋怨地看向一旁坐着的傅硯詞,對方明顯早就醒了,甚至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完全看不出生過病:“你怎麼不叫我。”
“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傅硯詞說。
景昳啞了聲,同時心底浮起微妙的喜悅,這冰山向來說不出幾句好話,現在這麼說,是不是說明傅硯詞想跟他和好了?
兩人離開醫院回了學校,傅硯詞不愧是之前地下打黑/拳的,身體素質強悍得驚人,高燒過後完全像沒事人一樣,做起物理題目來依舊速度飛快。
景昳偷偷瞥了他的卷子一眼,是去年的物理競賽卷。他想起來了,秦輕應該是要傅硯詞去參加今年的全國物理競賽,如果能拿獎,那他保送鳴大的名額基本上就穩了。
好不容易等他做完手頭那張競賽卷,景昳為了試探他,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傅硯詞,這道題我不會做。”
傅硯詞擡起眼看着他,眼神不複之前的冰冷漠然,好像還蘊着幾分無可奈何。
他俯身過來,拿起筆像以前一樣給他講解。景昳看着他的側臉微微發怔,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剛剛在醫院果然不是錯覺,傅硯詞好像真的不生他的氣了。
容鹂歌:【又和好了?我就知道,我就多餘管你們的閑事】
容鹂歌:【浪費姐的感情】
晚上剛回到寝室,景昳就收到了容鹂歌發來的信息。不得不說,她的觀察力實在敏銳。
景昳:【你還好意思說我,以前你和孟斯辰可比這過分多了】
景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和我抱怨完就和好】
容鹂歌:【……】
自以為已經将她怼得啞口無言,景昳得意洋洋地想收起手機。
容鹂歌:【喲,你這是變相承認你倆有不正當關系了?】
景昳:【……】
容鹂歌:【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是吧,懂了】
他微微紅了臉,回了個“滾”就不再理會對面。
景昳看向另一邊坐着的傅硯詞:“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傅硯詞搖頭:“沒有了。”
“剛剛看你晚飯又沒吃兩口。”景昳輕輕皺了下眉,“我去給你煮點粥。”
為了給傅硯詞做病号餐,他今天特意跑了趟超市,把冰箱裡的東西添置了一下。
他跑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皮蛋,準備給傅硯詞煮皮蛋瘦肉粥。
廚房裡傳出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隔着玻璃門,傅硯詞看着景昳的背影,隻覺得這段時間來所有的嫉妒、不甘和痛楚都無聲消弭。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他喜歡他就夠了。
*
充斥着上課與考試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高二第二個學期就結束了。
作為準高三生,他們的暑假時間短得可憐,隻有不到一個月,同時還伴随着數不盡的試卷和練習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