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景昳一把甩開了他,擡起一雙通紅的眼,眼底已然水光粼粼,“傅硯詞,我已經演夠了,我其實一直讨厭你,嫉妒你,根本就不想看見你!”
話音重重落下,像是有無形的玻璃在地上摔得粉碎。室内有片刻的寂靜,但傅硯詞耳邊卻一片轟然。
“……什麼意思。”他一字一句問道。
傅硯詞一動不動地盯着他,雙瞳像無機質的玻璃球,燒着冰冷的怒火。
景昳不知為何有點害怕,但還是咬着牙繼續說:“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其實根本就不想和你做朋友,之前隻不過都是演出來的而已……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傅硯詞捂住嘴猛地按在了牆壁上。後背脊骨處傳來陣陣痛意,景昳驚懼地擡起眼,發現傅硯詞的臉色簡直陰沉得可怕。
“唔……”他被死死捂着口鼻,差點就要喘不上氣了,小幅度地掙紮起來,“唔唔,傅硯詞!放開我……”
“說你剛剛的話都是假的。”傅硯詞依舊面無表情,“我就放開你。”
是假的,當然都是假的,但我能說嗎?!景昳又憋屈又難過,差點就要掉下眼淚來,但還是強行忍住了,倔強地瞪着傅硯詞。
兩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景昳面色都憋得逐漸發紅,傅硯詞才終于移開了手。
“你剛剛的話,我就當你沒說過。”傅硯詞轉過身,繼續扣領口的紐扣,語氣又重新變得毫無波瀾,“挺晚了,早點睡吧。”
景昳不敢再說什麼刺激他,一個人默默在牆角站了一會兒,才灰溜溜地躲進衛生間洗漱。
“他臉色太可怕了,我不敢繼續說了。”他委屈地朝系統抱怨,“再說下去,我感覺他都要把我從樓上扔下去。”
“沒事,反正你的台詞差不多也說完了。”系統安慰道,“明天你就從寝室搬出去,也不要再和他說話,他自然會明白你是認真的。”
“……”景昳刷牙的手慢了下來,半天後才悶悶地憋出一句話,“我知道了。”
次日清晨,高三七班所有同學都發現,他們前幾天都還心情不錯的班長今天氣壓格外低,又變成了一座會移動的冰山。
周圍的同學全都大氣不敢出,有什麼事都戰戰兢兢地去找景昳傳話,然後他們才發現原來景昳才是班長心情不好的罪魁禍首。
景昳已經大半天沒和傅硯詞說話了。早上的時候傅硯詞又給他買了早餐,剛放在他桌上就被他推了回去,直到徹底冷掉都沒人動它。
眼見着傅硯詞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景昳簡直如坐針氈。好不容易捱到上午的課結束,鈴聲一響,他就站起身想離開教室,卻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扼住了手腕。
“鬧夠了嗎?”傅硯詞平靜地問。
大半天不理他,昨晚還和他大吵了一架,傅硯詞居然覺得他隻是在“鬧”?
真不知道傅硯詞究竟是濾鏡太厚還是對他太過寬容。
“我昨天晚上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景昳甩了一下沒甩開,不得不用另一隻手一根根掰開傅硯詞的手指,“傅硯詞,你現在是在糾纏我嗎?”
他知道傅硯詞這種自尊心太強的人肯定忍受不了這種話,果然,他剛說完,傅硯詞瞬間松懈了手上的力道,任由他甩開了手。
景昳沒敢去看他的表情,轉過身快速走出了教室。
晚自習前,他去了辦公室找秦輕,和她說明了自己之後要搬回家,不再繼續住宿。
雖然景昳說了是因為自己住不慣學校宿舍,但秦輕大概以為是他和傅硯詞因為保送的事鬧翻了,神情很是複雜,但糾結了半天還是沒說什麼,批準了他的申請。
晚上,傅硯詞回到寝室的時候,景昳正在裡面收拾行李。
他将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行李箱,然後望着空蕩蕩的衣櫃發怔。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愣神,景昳蹲在地上擡起臉,對上了傅硯詞陰鸷的雙眼。
“……”他默默垂下頭,繼續收拾行李箱。
司機的車已經等在樓下,景昳不想拖延太久,他東西也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
景昳把行李箱拉上拉鍊,站起了身。
寝室中寂靜得讓人心驚,行李箱滾輪滑過地面的聲音格外刺耳。
就在景昳的手快要觸上門把手的那一刻,沙啞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冰箱裡的東西……你還沒帶走。”
景昳腳步一頓,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我不要了,留給你吃吧。”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又重新伸手去開門。
寝室門被打開又關上,回音過後室内歸于一片沉寂。
傅硯詞站在書桌落下的陰影裡,像座靜止的雕塑。對面的床位和書桌上已經空無一物,讓人疑心是否從來沒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