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雲仝伯的聲音沙啞,氣若遊絲,腰腹部被一劍刺穿,呼吸都痛得身體本能顫抖。
溫卿塵見他狀态如此堪憂,還試圖開口說話。
他的眉心直接皺成川字,手搭上雲仝伯脈搏的下一秒,他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他費勁吧啦醫治的成果不僅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還惡化了。人現在之所以能清醒隻是因為他修為提升了,若換作以前,他那還用等他來就,來抔土就地埋了算了。
“現在吃丹藥也來不及了,我隻能先用大量靈力護住你的命脈。會很疼,你忍住。”
溫卿塵對上雲仝伯含笑的眼睛,“氣到肝疼”這一次此刻在他的身上具象化,偏偏某人此刻一副脆弱易碎的模樣。
他隻要想到他堂堂神子被人暗算、謀奪神位,以至于受了那麼多的無妄之災。
溫卿塵思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有他的責任,指責的冷言冷語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強行穩住顫抖的手,埋頭處理他身上的傷口,用靈力幫助他梳理體内靈氣,熟練地給人喂藥,并配置解除赤血草副作用的解藥。
溫卿塵不斷重複上述步驟,直到整個人的狀态恢複。
他大松一口氣,囑咐不老實的某人:“你現在傷重,不能到處走動。想走也忍忍罷,忍忍就好。”
他擦擦忙出的一腦門汗,開始收拾攤得到處都是的靈草、藥瓶。
“卿塵可是生氣了?”身後的人試探着問,語氣裡都是小心翼翼。
“沒有。”
溫卿塵嘴硬道,借着收拾的功夫避開雲仝伯的目光。
“卿塵,我怕他們找來這裡,傷害你。這才動手的……”雲仝伯重重地咳了起來。
溫卿塵餘光瞥見他好似要把肺咳出來,忙撒下手上的工作,伸手将人扶住。
他幫雲仝伯躺回床上,被角也重新掖好。
做完這一切,他就抽身要走,誰料雲仝伯竟然攥住了他的手。
“卿塵,我下次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次?”溫卿塵橫他一眼。
“沒有,沒有了。”
溫卿塵見他老實下,便将内心擔憂說出:“你這般行事太危險了,你可知道我會擔心。”
“我知道錯了。”雲仝伯認錯态度十分良好。
說完,他還目露可憐地扯着溫卿塵的袖子道:“你别生氣,好不好?”
溫卿塵對他早也沒了脾氣,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一聲歎。
片刻後,他問:“你就這麼對我沒信心?我的天賦可是隐藏。先前求了長老幫助是因為你受傷。我現在完全有能力把你藏起來,他們都發現不了。”
“好。”藏起來好,金屋藏嬌。
“卿塵如此厲害,是我太過憂心了。”
“油嘴滑舌。”溫卿塵被雲仝伯倏然綻放的笑容晃花了眼,眼不見為淨。
“再有下次,你就自生自滅罷。我現在已經不能自己拔葉子了,救命的藥丸就那麼幾顆,你自己掂量掂量。”
說着,他掙開雲仝伯的手,起身就要離開。。
“我知道。”
雲仝伯這時表現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加上因重傷增添的幾分病弱,整個人仿佛一隻向人袒露肚腹的大貓,叫人那些冷言冷語怎麼也施展不出來。
溫卿塵嘴唇嗫嚅,最後憋出一句:“你還有哪裡傷着?”
“有。”雲仝伯伸手往下一指。
溫卿塵順着望去,不可置信地收回目光,确認似地再問一遍:“哪裡?”
雲仝伯面上浮現出羞赧之意,骨節分明的手指依舊維持着剛才的角度。
溫卿塵再不想也得信了。
到底是誰那麼心狠手辣?竟然一下就傷到那樣重要的地方,他之後可怎麼好?
“那個……我……我可能……在這方面不太擅長。”他是在懸醫閣學的醫術不錯,對外傷、内傷等常見傷都比較擅長。
可若叫他治不孕不育,那恐怕是大大地為難他了,除非那處受的是簡單的骨折、外傷之類。
雲仝伯仿佛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魔尊派來的探子出招陰險。我受那分神圍攻,他就從後偷襲。我一下躲避不及,被他傷了膑部。”
溫卿塵神遊的靈魂一下被他拉了回來。
他問:“你說的是膝蓋?”
“是。”
又是那副怯怯的模樣,雲仝伯應答道:“我怕我成為瘸子,你再也不要我了。”
溫卿塵咽下了一瞬間與他劃清界限的沖動——這些事就等他傷好了再說。
他把出口的話在肚子裡過了一遍,問:“我像是那種人嗎?”
“我……”雲仝伯低垂下腦袋,眼眶瞬間變紅,在慘白的臉上尤為明顯。
溫卿塵瞬間啞火,暗自唾棄:你說你跟一個病号計較什麼?
“你把褲子脫……不,你把褲腿挽上去,我給你上藥。”他下意識脫口而出,待反應過來時,一切已經落定,後悔也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