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仝伯自認已經足夠小心,但有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傷口難免會被再次刺傷。
雲仝伯回憶起青年暗自神傷的神色,愈發心虛、内疚起來。
好吧好吧,雙拳難敵四手隻是借口。
不可否認,他不惜一切地去報仇、拿回自己的東西,其實還藏了些小心思——
溫卿塵對他太好,他想把這段時光延長些。
尤其當他發現隻需要在打鬥中被他們輕輕刺一下,不僅能讓溫卿塵的心時刻牽挂在自己身上,還能讓那群人放松警惕,幫他輕松制敵。
雲仝伯此前一直暗自得意來着。
卻不想,他的行為竟會惹得青年自我懷疑,陷入失眠。
雲仝伯有些後悔了。
是以,當他看見一根赤紅色的羽毛穿過結界、飛至他面前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掐訣把它毀屍滅迹了。
他瞥一眼剛剛睡下、并不安穩的溫卿塵,理智讓他沒真的這麼幹。
雲仝伯接下紅羽,往裡導入了些許靈力。紅羽震顫,帶着他的一縷分神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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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之外,青炎捏着飛回來的紅羽,眼底閃過一絲揶揄。
“也是出奇了。這冷面閻王怎麼今天不來了?”沒記錯暗号的話,紅羽代表的可是緊急事件。
“你說。”青炎推開又要湊上來的某棵樹,“這世間有什麼事,竟然比報仇還重要?”
“那自然是有……沒有的。”
青炎滿意收回視線,準備輸入靈力,再次将翎羽丢出。
然而就在他丢出的下一刻,一道身着月白色衣裳的虛影在他們面前顯現。
不是雲仝伯還能是誰?
青炎不禁皺眉:“我怎麼不知道你多了個聽人牆角的喜好?”
雲仝伯能說他剛剛是去把人抱回自己床上嗎?
那指定是不能的。
他不答反問:“你來是為何事?還有人興風作浪?”
“那倒沒有。他們都被你殺怕了。但……”青炎忽然一轉語氣,“他們自己是不敢了,但團結在一起就說不定了。”
話畢,他就又吸一口氣,說:“我知道你要說他們就是一盤散沙,相互猜忌都來不及。但誰叫那個人出手了。”
“他這是坐不住了?”另一邊的雲仝伯一邊用視線描摹着溫卿塵的眉眼,一邊挑眉問。
“是。”青炎勾起嘴角,“我們把替他做髒事的人都殺了,算是狠狠打了他的臉。他再不動手,豈不無能?之後還有誰願意奉承、效命于他?”
“嗯。”雲仝伯透過分神的眼睛,看見青炎臉上狡黠的笑容,“他給我安了什麼罪名?”
“他也是夠狠心的。虎毒還不食子。你好歹也算他的親子,竟然悶聲不吭地把殺害師母、殘害同門的事情栽贓在你的身上。”
“殘害同門?”
“對,那個叫景興的仙君。”
“是他?”運氣加身也敵不過有心之人的謀害嗎?
“據說他還在議事堂上為你們辯駁,說你不可能與洞裡那位的失蹤有關。轉頭大會結束,你就在半道把人截殺了。外界都傳你已經被魔氣侵蝕靈台成為一個是非不分、隻管殺戮、恩将仇報、不仁不義……”
雲仝伯:……
青炎捕捉到雲仝伯眼神中的威脅之意,他不僅絲毫不慌,還笑了笑:“這也是坊間傳聞,我一個打聽消息的,有責任事無巨細說與你聽。”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現在是整個修仙界的大敵。人人得而誅之。他還将青陽宗所有弟子散了出來找你。”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找來的法器,隻需滴一滴血就能驗明身份——凡是進出城池的都要測一遍。此外,他們在售賣丹藥、靈草的地方也設下關卡,凡是購買傷藥的人,無一例外都得經過他們親自驗傷、定量購買。”
“就連我那邊陲小城也不例外。他們好像算準了你重傷未愈,熬也要把你熬出來。”
青炎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眼底閃過一抹興奮,不禁問:“雲兄,你真不考慮早些動手嗎?”
“還不是時候。”
“還不是時候?”青炎不解。
“你先替我去找一個人。”
“誰?”
“景興仙君。”
“找他作甚?人不是都死了。”
“你帶上這個去水汀閣,找雲瑤仙子,她會幫你。”
景興能帶着一群弟子躲過所有魔軍埋伏的人,輕易不會喪命。
若他真死了,找到他,也算找到證明元泾有罪的一條鐵證。
過往一切過錯他可以移花接木,生祭他可以歪造成卿塵自願,獨獨景興命格特殊,必須他親自動手,不怕元泾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