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卿塵見他跟狗皮膏藥一樣,準備提速把人甩掉。
借助天賦和城内錯綜複雜的巷道,閃身躲進一條漆黑僅有一人身體厚度的小巷裡。
看着紅衣男子從他眼前匆匆跑過,溫卿塵大大松了一口氣。
他仔細聽着聲音,聽着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又等了一會子,試探着探出個頭觀察。
很好,沒人。
溫卿塵剛想動,兩道男聲又将他重新按回巷口裡。
“剛剛那個乞丐呢?”褐色粗布衣的問跟在他身後的灰衣男子。
“不知道啊。”灰衣男搖頭,“剛剛我就是看他跑進這裡的。”
“沒用的廢物。”褐衣男下手毫不收勁,灰衣男倒飛撞在牆上,當即嘔出一口鮮血。
溫卿塵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聽兩人對話,灰衣男從他走出拍賣行開始就一直跟着他,他竟是一直不察。
若不是為了甩開紅衣男,他此事一定在去催發紫金草的路上,說不動還會直接被跟到山洞。
想到雲仝伯會因此被發現,最終招來殺身之禍,溫卿塵就好似被從上到下灌了一盆冷水。
他在寒風中打了個冷顫。
溫卿塵停止運轉功力,盡可能地将自己掩藏在黑暗裡。
“老大,要不就算了吧?寶和齋那位手上應當還有昙陀花,我們可以去找他。”說着,灰衣男重重咳了兩聲。
褐衣男冷嗤:“說得容易,那位又豈是好打交道的。這個月我們再不能練出丹藥,銅雀城裡的東西反撲,死的隻會是我們。就當我說得,抓不到他,今晚喂那東西的就是你!”
灰衣男顧不得痛得像撕裂的胸口,手腳并用地爬向褐衣男。
他如今身受重傷,人又跟丢了。除非那人蠢到自投羅網——他今晚必死無疑。
灰衣男一路哭嚎,壓着聲音求饒:“老大别殺我。”
這時,陷入沉睡的城區又多出一道氣息。
來人速度極快,溫卿塵隻覺一息過去,幾百米的距離瞬間縮進到一步距離。
這裡可不是平直寬敞的大道,對方這種速度,非元嬰後期做不到。
溫卿塵沉下眸色。
“老大,事做成了。”來人一身玄衣,從懷裡掏出一個菡萏模樣的玉質宮燈。
溫卿塵一眼認出了那是水汀閣的引魂燈。
他不知道這三人要這引魂燈做什麼,但他知道自己想拿來做什麼。
他瞬間有了計劃。
“蠢貨!”
褐衣男低聲爆呵,聲音莫名有點像放屁。
溫卿塵承認自己這樣不好,但奈何不了大腦總喜歡在關鍵時刻冒出些不合時宜、又上不了台面的想法。
“你帶着東西來這裡幹什麼?不知道送回去?”
被罵的黑衣男有點缺心眼,嘻嘻笑着:“我也是太開心了嘛。也不知道水汀閣那群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修長腦子幹什麼用的。宗門秘寶就這樣大喇喇放着,也不設什麼保護陣法。我拿走了,也不見有人發覺不對。”
褐衣男也跟着笑起來:“可能他們就沒想到有人會去偷吧?”
溫卿塵聞言,眉頭緊皺。
這兩人不清楚,但他可清楚得很。引魂燈乃水汀閣的秘寶,一直被封印在禁地之中,需得四位長老協同開啟才能拿到,那是黑衣男說得那般簡單。
此事背後一定有人運作,他心底隐隐有猜測。
“我們趕緊回去傳信,告訴那位這個好消息。”
說着,他拍拍黑衣男的肩頭,“還好有你。否則我們沒按時控制住那個東西,一定會被那位厭棄。等我們傍上洛陽那家,還愁沒我們兄弟倆的好日子。”
溫卿塵幾乎肯定了。
他們口中的那人就是元泾仙尊。
看來這虎穴,他不得不探一探了。雙拳難敵四手,唯有巧取。
溫卿塵幾乎是瞬間便有了主意。
他從芥子空間裡取出一顆靈芝,輕輕刮下傘柄上的孢子,借着習習涼風送去給漸行漸遠的兩人。
——借助孢子的小眼睛,他可以“看到”這夥人的人數、老巢情況,提早做出備用方案。
否則,僅憑他一人是萬萬不敢擅闖的。
溫卿塵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臉心如死灰的灰衣男人身上。
今晚他就當一次“守株待兔”裡,第一隻蠢兔子又如何?
溫卿塵露出壞笑,貓兒眼亮得驚人。
他藏在骨子裡的個性就不是什麼特别循規蹈矩的。
他現在渾身熱血沸騰。若不是照顧重傷的雲仝伯,他早早就去給元泾添堵了,如今恰恰是他大顯身手之機。
幼時的救命之恩,青年時的教育提點之恩,早已經在他的利用和不久前的生祭之時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