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攝政王的車駕駛出巷子,走上玄武大街,一行人浩浩蕩蕩,萬千威嚴。
攝政王坐的馬車後面有一頂轎子,轎頂綴了紅綢,顫顫巍巍。
許昭坐在轎子裡,一臉呆滞,嘴巴微張。
不是,你們要把男主擡去哪?
劇情是這樣發展的嗎?
說好的運籌帷幄一統天下呢?
怎麼就叫人買回去當小老婆了!
一想到老闆娘捧着錢箱千恩萬謝的樣子,許昭就一陣恍惚。
掀開轎簾悄悄往外探頭,已經身在玄武大街的正中,連瓦舍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倒不是對瓦舍有多留戀,主要是舍不得瓦舍那群漂亮小倌啊...
舍不得老闆娘啊...
許昭托着下巴,換了個姿勢。
眼看着馬車要到王府了,到時候房門一關,扒了衣裳綁住手腳,綁在床上不讓下來,日夜被那個年牧歸這樣那樣...
雖然許昭不知道具體的操作步驟,不過想想就很吓人啊。
本人鋼鐵般的直男,絕對接受不了被一個大男人上!
嘶——
許昭抱着胳膊,又換了個姿勢。
外頭逐漸起了商販的吆喝聲,許昭聞到了很香的桂花米糕味道,知道這是到東街市場了。
東街市場那家米糕鋪子生意很好,掌櫃是個大嗓門婆娘,許昭每回去買都得被她調戲一番,不過她家桂花米糕真的超級好吃,但是上次買的時候有一塊裡面忘放糖漿了,你家這品控也不行啊...
哦對年牧歸。
許昭揉了揉開始叫喚的肚子,計上心頭。
他沒有原文男主的腦子,想不出什麼絕妙的好主意,不過,他堅信自己有原文男主的好運氣。
男主的話,這應該叫氣運。
說做就做,轎子在鬧市速度放緩的時候,許昭緊緊抓住轎簾,猛地掀開——
這麼跳下去,說不定有什麼武林高手在下面接着,帶着去見某位幕後大人物,然後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竟然是...
“帥...帥哥你好。”
許昭對着轎簾外那張臉打了個招呼。
鳴珂一臉冷酷,瞥了他一眼,抱着胳膊繼續跟着轎子往前走。
許昭歎口氣,一臉郁悶地縮回了轎子。
有人很輕地扣了扣轎廂。
許昭移到窗邊,把簾子掀開一條縫。
翠花的圓眼睛裡滿是擔憂,仰頭看着他。
“珍珠,”他問,“你還好嗎?”
許昭苦着臉。
他又問:“你餓不餓?”
往四下看看,踮起腳尖,悄悄遞進來一塊松仁糖。
“哪來的?”許昭擰開糖紙,一把塞進嘴裡。
“你上次給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吃,”翠花不好意思地笑着撓撓頭,“珍珠,謝謝你。”
“糖給我吃了,你謝啥?”
“謝你把我帶出來呗,”翠花舔了舔嘴角,“以後就沒人打我了。”
傻子,還以為要去什麼好地方呢。
許昭歎口氣,把糖紙裡剩的半塊遞給他,“吃吧。”
翠花嘿嘿笑着接了過去,捧在手裡老半天,用指尖蘸點碎的放到嘴裡,其他的又包好塞胸口了。
轎子在鬧市晃了很久,許昭屁股都疼了,才走到王府。
他這回不敢自己掀簾子了,乖乖坐轎子上等着。
轎子拐了幾個彎,停下了。
一隻瘦小的手抓住轎簾,猛地一掀,圓眼睛閃着光,“咱們到啦!”
許昭跳下轎子,面前是個月亮門,挺典雅的,不過一點也不氣派。
轎子竟直接把人擡到王府裡面了。
也對,王爺的男人不能随便抛頭露面,王爺買來的男人也沒資格走正門。
啧。
走一步看一步吧。
跨步進了月亮門,是兩進兩出的個院子,打掃得很仔細,空氣中飄着淡淡的熏香味道。
許昭裡裡外外逛了逛,一個人也沒瞧見。
翠花覺着新鮮,連恭房都進去看了一遍,“這王府的茅廁都跟瓦舍不一樣,還帶蓋子,珍珠,你聞,還是香噴噴的。”
許昭沒有聞茅廁的愛好,拎着帶來的小包袱進了屋。
房間裡枯坐快半個時辰,眼瞧着要入夜,京城各戶人家竈台飄來的香味都快散了,還沒人來搭理他們。
這是被晾起來了?
總得有人送飯吧!
“珍珠,”翠花蹲在地上研究地毯,“你餓不餓?”
許昭的肚子叫了一聲。
翠花嘿嘿直笑,“我聽見啦!”
許昭跟他一起蹲下了。
回到王府,來不及用膳,年牧歸就去了議事廳,一幹大臣聚在那裡,吵吵嚷嚷的,年牧歸覺得頭都大了。
他聽了一會兒,放下手裡的茶杯,碰到桌面一聲脆響,廳裡瞬間安靜下來。
内宮一個老太監一臉焦急地開口,“王爺,皇帝同那侍衛太過荒唐,前日起,兩人便一同呆在内殿,直到現在這會兒還沒出來,連老奴也不許進入,這...這不合規矩啊。”
又是這檔子事。
自從先皇故去,小皇帝在年牧歸的扶持下登上大位,朝堂的權柄就全到了他這個攝政王手裡,小皇帝如今已經成年,朝中看不慣年牧歸的老臣,都在期盼着幼帝掌管朝政。
偏這小皇帝被年牧歸養壞了,多大點就沉迷男色,後宮住得滿滿當當,半點奪權的心思也無。
朝中人們都說,這大盛江山至此三百年之久,眼瞧着就要姓年了。
議事廳無人開口,老太監站在台階下,佝偻着身子看着年牧歸。
半晌,年牧歸突然笑了笑,“時辰不早了,諸位去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