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不敢多有動作,草屋單薄,他不知道隔着牆觊觎他的到底是什麼。
寅時,山谷村戶還存于東方既白之前,天色依舊紮根在無盡夜裡。
耳房外人聲戚戚。
“來不及了,再晚就真來不及了!”。
語氣急促,卻刻意壓低聲調。
女子語氣哀婉。“這樣未免對他不公平,唉,上一個這樣做的下場如此慘烈……我怕……”
“那是她氣運不好,而你命不該絕的。”
老婦打斷她,話中帶着決絕。“昨夜是你要帶他進來的,橫豎都是死,你隻有這一條命,總要搏一搏。”
木門被打開的同時拉出聲響嘶啞,頗有風燭殘年的韻味。聲音不大,但足以驚醒夢中人。
江守君沒急着睜眼,一方面他不知這女子要作何舉動,所以不敢貿然。另一方面昨夜進口的那點米水似乎起了效,現在正頭痛發作,現下難以起身。
佯裝假寐。
腳步輕緩也越來越近,瞥見食盒裡碗中空空,女子心裡才定了下來。
撩起衣裙跪坐在江守君的旁邊,開始自顧自地解衣帶。伴随着衣料摩擦發出的簌簌聲。寬大袖袍下,江守君有些不自在的攥緊了手裡衣角。
忽然腰間一輕,紳帶被解開。一雙略帶寒氣的手探進中衣裡去解裡衣内襯。
就快要接觸到腰間溫熱的皮膚時,江守君适時抓住那隻手腕,坐起身來忍着欲裂頭痛,神色平淡道:“姑娘這是何意?”
那女子沒料到他會醒,臉上一瞬茫然,畢竟是個姑娘家,這種事情哪裡好說得。心中無數羞憤翻湧,見事情不成又掩面哭泣。
他見不得女人哭,二人便如此衣冠不整處于一室,一時沒了動作。
江守君後知後覺放開她的手腕,起身理了理衣冠向她揖禮,但聲色嚴肅道:“在下心中感念姑娘容我避身之恩,但姑娘昨夜趁人之危往粥中下藥,今日又如此行徑,未免太過……”
他覺得“卑鄙”用語太重了,于是把這二字吞了下去,嚼爛了又吐出來重新道:“未免太過不妥。”
既已如此,她索性破罐破摔向江守君道:“我知我不知廉恥,我也知我卑鄙無賴。但求公子成全,我願當妾,不,哪怕是為奴為婢也好。”
模樣可憐,跪伏在他腿邊哭求。
江守君皺着眉道:“姑娘何至于此?在下碌碌庸夫,絕非姑娘良配,更何況之前我與姑娘素不相識。你又何必自輕自賤呢?”
“不是,都不是。”
地上女子近乎崩潰地哭,語言淩亂道:“我不想當‘山娘子’,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商如娴,求公子救我。”
“商如娴”三個字轟然在江守君腦子裡炸開。江守君聲音低沉但話語清晰:“你說什麼?”
江守君想攙她起來,但此時她僅着裡衣,肌膚在薄薄的白色素衫下若隐若現。
于禮不合,他撇過臉不去看她,轉身将一側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拾起草草披到她身上。
屈膝蹲下,與她平視道:“方才的話,還望姑娘細說。在下若有能幫到之處,必會盡力而為。”
女子喉頭哽住,臉頰羞紅,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他們明日要拿我去活祭,但用作祭祀的女子必須是處子身,所以這裡一直不曾有外人進入過。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山娘子’就是用作祭祀的女子嗎?”
“是”女子雙手抱住自己,用手緊了緊蓋在自己身上的外衫。“冒犯公子了,多有得罪。”
江守君搖頭不予置評,轉而又對她道:“那姑娘方才所說商如娴是發生了什麼?不妨從頭說起。”
“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望月谷裡,背靠着的山名為‘睐山’,此處被下了禁制,内外人皆不得随意出入。既被山神庇佑,同時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每隔三年谷裡用占蔔的方式選出未出閣的女子,用作活祭,亘古不變。”她緩了口氣,繼而道“但商如娴是第一個打破這規則的人。”
“用什麼方法打破的?”
“她與外男私通,破了身後逃出了這裡。”
江守君凝眉思索問道:“既然逃出去了,那為什麼……”
他沒敢再說下去。
“在她逃出去的一年後,她又回來了。凡是試圖逃跑的都會被谷裡的處以極刑,以警告後人,但她在被人找到之前就已經被她母親親手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