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芸考完試當天，正打算查一下一會兒去哪兒吃點東西賀一賀，沒想到接到自己那忙到四腳不沾地的親爹電話。

“爸？”牧芸很意外，“啥風把你的電話吹來了？”

“囡囡呐，考完試沒？”

“剛考完，不過我會晚一周回家。”爹媽不在家，牧芸也不急着回去，“怎麼啦？”

“你之前不是說你的房東一直睡不好嗎？吃藥和按摩也不見改善，正好，姑婆最近去今城旅遊啦，你可以帶她去給瞧瞧。”姑婆是牧芸老家一位比較出名的老中醫，即使現在退休了，也不少人會直接找到她家裡請她看病或者調理。

牧芸一直都知道安諾睡不好，睡不踏實這件事，所以問過自己爸爸，在【相親相愛一家人】裡的家族群咨詢過長輩們，收到不少治療方法，可怎麼都是隔空治療，沒法對症下藥，不管怎麼調理對安諾始終沒起太大作用。

“而且你倆回程航班在同一天，都是早上，到時候你跟她對對時間，也許可以一起回來。”

牧芸應了一聲，跟爸爸聊了幾句就挂了電話，點開置頂在微信的安諾，問了問她是否願意給自己姑婆瞧瞧睡眠這件事。

得到安諾的答複，牧芸又給自己姑婆打去了電話，一頓上蹿下跳的安排和操作後，第二天晚上，她便帶着安諾前往和姑婆約好的酒店餐廳裡。

“姑婆。”

“小芸來啦。”雖然“姑婆”這稱呼聽着非常老人家，可本人卻是個并不特别顯老，氣色很好且舉止優雅的女人，“這就是諾諾吧？坐。”

“您好，麻煩您跑一趟了。”

“不麻煩，我也是來旅遊的，順道看看小芸這孩子。”

“姑婆，我已經過了‘孩子’這個年齡好多年了……”

“不管你們長多大，在姑婆眼裡，都是小孩兒。”姑婆笑笑，從包裡拿出一個小手枕，“來，諾諾，我先給你把脈。”

安諾應了一聲，把左手放上去。

“之前看過中醫嗎？”

“看過，這是之前開的方子。”

姑婆掃了一眼方子，都是些針對睡眠的藥材，不過聽牧芸之前給自己描述的，安諾似乎心理上的問題更嚴重一些。

“噩夢是重複當年的事故嗎？”

牧芸猛地一擡頭——問這麼直接？？

“對。”安諾反應倒是還好，似乎回答了這個問題許多次。

“嗯……”姑婆微微點頭，“舌頭我看看……行，平時沒少通宵熬夜吧？晚睡早醒、難入睡？”

“是的，特别是噩夢醒了後會很難睡着。”

話音剛落，牧芸在旁邊小小聲“啊？”了一聲。

姑婆點點頭，松開安諾的手腕，開始寫方子。

“我先給你開劑藥，連喝三日看看情況。”姑婆刷刷在白紙上寫藥方，“平時多鍛煉，多出來走走，要是可以的話找時間去旅個遊，放松一下；别老悶在室内忙活，錢是賺不完的，别挑食……對了，我聽小芸說你經常把咖啡當水喝？”

“……是的。”

“先别喝了哈，盡量戒一下，你都睡不着你還喝咖啡，越喝越睡不着。”姑婆把寫藥方的紙翻了個面，“我再給你開副安神茶，你實在想喝點什麼就煲這個水喝，咖啡、奶茶那些就停一下。”

中醫看病都比較快，姑婆又跟安諾說了些注意事項，這病就看完了，剩下的就給方子安諾去藥房裡抓藥和靠自我調理。

安諾看完了，姑婆對着牧芸一伸手，“小芸，你也給我看看。”

“啊？我就不用了吧？我身體好着呢。”

“好什麼，都上火了都。”

姑婆一眼看出來也很正常，牧芸前兩天跟錢楚湲去吃了個重慶火鍋，回來确實上火了，額頭上就蹲着一顆作為“證據”痘痘。

姑婆見牧芸磨磨蹭蹭，就直接上手把她手腕抓過來，牧芸心道了一聲不好。

過了一會兒，姑婆眉頭微皺，随後意味深長看了牧芸一眼。

牧芸心虛望天。

“舌頭我看看。”

牧芸糾結了一會兒，還是乖乖照做了。

“年輕人……”

牧芸吞了口唾沫，背上已經冒出一層冷汗。

“……就是年輕哈。”姑婆松開了牧芸的手腕。

“姑婆，牧牧怎麼了？”安諾見姑婆的臉色略微異樣，有點兒擔心牧芸的情況。

“沒事，好得很，年輕氣盛的能有什麼事。”姑婆淡定寫了一張清熱解毒的方子給牧芸，“就是吃了辛辣東西上火，去去火就行。”

“倒是諾諾，”姑婆話題一轉，拐回了安諾身上，“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多鍛煉，啊，因為你這個年齡段健康質量是開始走下坡路了，得自己提升。”

“好的，我會注意的。”

三人吃過晚飯就散場了，姑婆就住這酒店，直接上樓休息就行，臨走前囑咐安諾過幾天她複診。

牧芸想起來航班的事情，跟姑婆對了一下時間和app 上的航班，确實有緣同乘一座返航飛機，正好到時候能把安諾帶過去找她複診。

酒店不遠處就有國藥店，兩人決定先去把藥抓了再回家。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牧芸想起剛剛吃飯安諾悄悄把單買了。

“對了，剛剛吃飯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沒多少，就當做是看病的診金了。”

“噢……”知道安諾不太愛欠别人什麼，牧芸便不再問了。

“不過，諾諾，你怎麼失眠多夢不早點跟我說呀。”她一直以為安諾隻是睡不好、睡不踏實而已，甚至還天真的以為安諾真的很容易做高考這類噩夢，還推理過安諾高考到底怎麼了，給她留下這麼大陰影。

“老毛病了，對我而言已經習慣了。”紅燈變綠燈，安諾領着牧芸向馬路對面走去，“相比這個，我倒是比較怕我自己的原因，造成你睡不好，明明弄醒你好幾次了，不過你還是天天跑來跟我睡。”

牧芸張了張嘴，始終沒說話——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卑鄙無恥地占着你的信任和都是女孩子、貼貼是很正常的這種情況，所以每天晚上都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跟你一起睡覺，還連哄帶騙讓你牽着我的手睡。

安諾偶爾驚醒連帶着她，這倒是沒多大問題啦，牧芸睡眠質量極好，醒了也能秒睡回去。

可是安諾呢？

她醒了這段時間怎麼熬？

自己不在的時候，她應該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直到精神無法支撐，累得睡過去。

那跟自己一起睡這段時間呢？

她夜裡驚醒後，在黑暗裡看一晚上天花闆？度過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夜晚嗎？

說起來，自己開始考試那天安諾應該也通宵了，給自己點了一堆吃的，最後似乎沒胃口，到了就塞進冰箱裡了。

畢竟前一晚冰箱裡還沒有這些東西，第二天牧芸起得還很早，冰箱裡就出現了這些東西。

“……所以牧牧，以後你還是自己睡比較好。”

“我不，就你這樣的，我更要跟你睡多點。”